她提笔写下两句,被他看了,道:「此句寓意不好,二娘不若换两句题。」
「为何?」她歪首,「只是诗罢了,冯学士原来也信这些么?」
他笑笑,并不辩解,提笔写下另两句:玲珑云髻生花样,飘飖风袖蔷薇香。
「分明没有前两句好,」她嘀咕,又摇首叹道,「古人啊。」
冯京于是笑开,许多时候他并不清楚她话语里的意思,也许因他性子使然,他未尝去深究过,后来他回忆起,也许便在这些不曾深究的事里丢失了她。
「若我是我定会心仪于你。」
“官人,”富清殊的唤声惊醒了他,他从思绪中抽神,听她关怀道,“自上元节归来后,官人总出神,在想些甚么?”
冯京闻言歉然:“没甚么,只些琐事罢了。”他只是又想起她与另一人簪花言笑的模样,可他如何能言。
“是朝中之事么?”富清殊问,“听闻狄枢相近日离世,官家哀恸不绝,几乎不能处理朝政,夫君是因此而忧神?”
“算是罢。”冯京欲一笔带过,又听她道:“狄枢相乃国之栋梁,他的离去当为朝中憾事,妾身无法帮到夫君,自觉惭愧,只盼夫君能少些忧思,莫伤了身体。”
「她是个很好的娘子,你会喜欢她。」拒他时,她亦曾如此道。
他望着富清殊关切的神色,依稀在她身上看见王氏的面容,这二者竟一时令他难以分辨。
那么她呢,若她是甚么,她才会心仪于他?
他未能听清楚当时那句话,遂在往后成为心结,教他不禁时时刻刻去想。
「当世兄何时对绘画起了兴趣,我以为惟独画师才爱此类羊毫。」
朋友调笑道:「你不知晓,他近日不但于画有兴趣,于作画之人也有兴趣。」
「晦之!」
他不曾紧张过,羞怯过,乃至无措过,除却涉及她之事。于是他变得在意,变得计较,变得不似从前,她却是惯爱说笑之人,一面叫他开心,一面又叫他面红耳赤。
「冯学士,你目前脸上这个颜色,其实是可以调出来的,我调给你看。」她说着便去蘸颜料。
他羞意上涌,又恼她戏谑,转身欲走,她忙追唤道:「我错了!调不出来,调不出来的!冯学士!」
他从未在她面前巧嘴滑舌过,纵巧嘴滑舌也比不过她。
他不禁想,若他当真能够娶她为妻,生活是否比现下多许多欢乐,是否不再只相敬如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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