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失落,杨九郎略微不忍,又好言道:“这样吧,我再退一步,娘子若取来苏轼笔墨,鄙店便将一支紫毫笔以一成价格货与娘子。”
“一成?”
“不错,只需娘子付六十两银,便可得一支宣州诸葛紫毫笔。”
欧阳芾跟这支笔卯上了。
既取不来真迹,她不信连幅伪作也画不出来,欧阳芾决定自己动笔。
苏轼善画枯木墨竹,重神似而轻形似,她曾多次观过他的画,知晓他用笔用墨习惯,只她自身作画仍带有画师那种工笔之意,习不来他豪放不羁的文人派作画风格。
这需要练。
欧阳芾铺开纸笔,果真练了起来。
她一口气作成了三幅画,首先便去拿给王弗看:“好妹妹,你对苏先生的画最为了解,帮我看看其中哪幅最似他的作品?”
王弗惊叹于她说干就干的效率:“这我观着都挺相似,只细微之处还有些许差别,常人见了恐已认不出,只是姐姐确要如此做么?”
“是,”欧阳芾道,“店家目的旨在广开客源,若能帮他达成目的,便算不得欺骗。”
她又拿着画接连问了苏辙与曾巩,苏辙热心为她指了几处细节上的疏漏,告诉她兄长作画时的习惯,欧阳芾充分领会精神,继续研琢。
拿与曾巩看时,曾巩倒是吃了一惊,委婉道:“阿念,介甫虽平日缺些情味,但到底对你一片真心,子瞻贤弟已有结发之妻,你”
欧阳芾满头黑线:“我模仿苏先生的画不是因为那些!”
然出乎意料的是,她模仿苏轼画作之事不知何故被传开了。
有好事者跑到苏轼耳边言,听闻王判官之妻也喜爱你苏才子的画,自己便是个画师,还去模仿你的作品。
汴京城内喜爱苏轼才华的闺中女子和妇人海了去,旁人自也不会多想什么,只作闲话乐子。
苏轼一听便知是怎么回事,遂笑笑道:“哪里哪里。”也不多解释。
这不要紧,要紧的是有同僚家眷在宴席间闲聊,便由妇人口中传至了士人耳中,同僚于是在王安石耳边打趣道:“虽介甫不喜苏子瞻的年少轻狂,然令正却是对其才华分外欣赏啊。”
王安石呷茶,道:“此话怎讲。”
“介甫难道不知?内子言,令正近日在模仿苏子瞻的画作”
王安石当然不知,毕竟欧阳芾在家是偷着作的,不可能让王安石见着,否则也称不上年节惊喜了。
当日王安石归家,欧阳芾正于房中作画,闻见敲门声以为是婢女送茶水来,便道:“进来。”
门吱呀推开,她头也未抬:“搁在案上便好。”
无人答话,欧阳芾抬眸,瞬间从案前惊立起,笔杆啪得掉在地上。
王安石替她将笔捡起,见她慌忙将面前白绢掩盖住,那白绢上丛丛竹叶墨迹未干,便被她粗暴一盖,应是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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