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郭先生,”其中一人显然对他颇为耳熟,松了口气道,“郭先生怎来了秘阁。”
“在下奉陛下之命,于秘阁观览古画。”郭熙道,“阁中名画浩繁,故在下一时看得入神,未闻两位学士声音,还望见谅。”
“郭先生嗜画成痴,故而专注,我们焉有责怪之理,”更加松了口气,一人道,“先生欲观秘阁内的藏画,遣内侍来取即可,毋须亲自劳身。”
皇帝喜爱郭熙才华,连秘阁内的作品亦对其敞开,供其任意观览,两人也因此对郭熙客气有加。
郭熙拜身:“在下今日已观得差不多,这便告辞了。”
两人目送他离去,而后各自舒了口气,忽地一人道:“郭先生之徒,我记得正是王相之妻罢。”
两人面面相觑,恨不能咬掉自己舌头。
郭熙出了宫门,乘马车往城西而去,此时天色尚早,待至王宅门口,仆役见其面孔,慌忙来迎。
“夫人在家否?”郭熙问。
“在的,先生稍候,小人这便去通禀夫人。”
“不必,我自己进去。”未等仆役阻拦,郭熙径自跨门而入,仆婢知他为欧阳芾之师,不敢拦得狠了,只得跟随其后。
郭熙于正厅寻到欧阳芾时,后者翻着一本账册正察阅间,闻见声音,她略微抬首,陡然立起身来:
“——师傅?”
郭熙望着她仓促惊慌的动作,心头压着的怒意消散几许,平复了下情绪,踱至她面前,将一盒包装精致之物搁在案几上。
“”那盒子欧阳芾眼熟得紧,正是她前两日差人递往郭熙家的补品。
郭熙撩袍坐下,叹道:“徒弟出息了,送礼也无须亲自来送了,只使唤下人递交过来即可。”
“师傅”
“是不是?”郭熙看她。
“不是的。”欧阳芾咬了咬唇。
“那便是你平日事务繁忙,无暇亲自登门,抑或觉弊舍简陋,非堂堂夫人纡尊降贵光临之所。”
郭熙从未如此含嘲带讽同她讲过话,欧阳芾僵在原地宛如犯了错的稚童,垂低了头,嗫嚅道:“对不起,师傅。”
郭熙心头一软,责问之语顿时再难言下去。
他缓了缓调,恢复往日温和:“你有多少日子未登过我家门了?三个月,四个月?”
欧阳芾垂首不应。
“既知送礼,当还是认我这个师傅的,却如何不亲自前来。”郭熙声虽温慢,却步步紧逼,教欧阳芾不得不吐露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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