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依旧自欺欺人,但凡她不言出最后一句,他便装作不知。
“你想去,”王安石恨极自己强作大方的姿态,“便可以去。”
“介卿,你不高兴么?”欧阳芾视着他,似将他情绪望穿。
“嗯。”
她要他诚实,他诚实了,可选择权仍然在她。
欧阳芾步至书案旁,自身后将他搂住:“我不会去太久,兴许要不了一年半载,三五月叔父婶婶便腻了我,赶我回来了。”
王安石沉默。
“我会每隔数日便给介卿写信,告诉介卿我到了何处,见了何人,做了何事,介卿想我也可予我书信。”
王安石始终沉默。
“介卿”
“我已向官家建言,将欧阳公外放,”王安石道,“力劝官家勿予他宰相之位,如此,还与他争你,当自私至极。”
“不是”
“我确为如此自私之人。”
他凝视向欧阳芾怔忡眉眼,欲将她面容烙进心底:“你因此而怨我,我无言可辩。”
欧阳芾吻在他敛低的眼睑:“我从未怨过介卿,一刻也不曾。”
王安石攥着她的手腕,那手腕细腻柔嫩,似用力握下去便会碎裂,然轻轻虚握,便会倏忽溜走。
“介卿,我们还有一辈子时间相处,我与叔父婶婶只有短暂几许的时光,我陪陪他们便回来,往后都在介卿身边,好不好?”
那颗心终于坠落湖底,冰冷彻骨。
七月初,朝廷同意了欧阳修的请求,罢宣徽南院使,复为观文殿学士。
然欧阳修辞官归老的愿望再度落空,朝廷虽不强迫其出任宰执,却令其由青州改知蔡州。
欧阳芾既已答应同欧阳修一道离京,便也收拾行李准备出发,她最终没忍心让王雱跟着她一起离去,安慰他道:“你在京替阿娘陪着爹爹,好好念书,知道么。”
王雱百般不愿,被欧阳芾无情撵回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了家。
“二娘?”欧阳棐立在门口唤她,“发甚么呆呢。”
“你怎不敲门便进来?”欧阳芾道。
“你未锁门,我当你出去了,熟料你还在屋内,”欧阳棐道,“快些收拾罢,爹已在马车上等候了。”
“哦。”欧阳芾抓起满满当当的包袱。
瞧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样,欧阳棐摇首叹息,踱出门去。
马车旁,薛氏接过欧阳芾手中行李:“怎带这么多东西?”
欧阳芾赧然道:“在京这两年置办了很多,舍不得,便全带上了。”
“傻孩子,又非不再回来。”薛氏嗔道,仍旧替她装入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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