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玉自小被骄纵坏了,行事随心所欲,哪里能分得轻重,又和杨昊之在恩爱兴头上,被红芍这么一怂,登时便不管不顾了,连忙收拾了几件衣裳细软,和红芍密谋,使了个金蝉脱壳法儿,天一暗便偷偷从柳家花园子里狗洞溜了,杨昊之早已等候多时,立刻带了妍玉和红芍到杭州逍遥快活了一番。杨昊之虽揣了三百两银子,奈何他素来是个撒漫使钱,妍玉又娇贵,一切嚼用必然要最上等。故不到三个月钱便要花空,此时妍玉又添了病儿,不是头晕就是恶心,请来大夫一诊,原来是有了身孕。杨昊之暗道:“我跟妍儿已生米煮成熟饭,想必柳家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得把女儿乖乖嫁过来,到时候家里多给聘礼,彩礼丰厚了也能堵了柳家人嘴。况我此番娶了个官宦人家嫡女进门,爹娘脸上也有光,自然也不会怪我了。眼下钱已用尽,不如家去舒坦。”便与妍玉相商,妍玉知丑怕羞,不愿回去。杨昊之左劝右哄,妍玉方才勉勉强强应了,但到底害怕,不敢回自己家,跟着杨昊之到了杨府。
杨昊之掐准了此刻杨峥必然在账房盘账,便趁此功夫到柳夫人跟前来一招苦肉计,向柳夫人求情,谁想到好巧不巧,竟碰见了杨峥。杨昊之见杨峥走来,浑身早已瘫软了,只见杨峥上前便狠狠扇了一记大耳帖子,咬牙切齿骂道:“没脸下流胚子!畜生!我这张老脸早已让你丢尽了!真真儿是个现世报!现世报!”说着连踹了七八脚,巴掌拳头更如雨点般落了下来。疼得杨昊之抱着头倒在地上哀叫道:“父亲饶了我罢!饶了我罢!”
柳夫人先是呆了,后才明白过来,哭号一声趴到杨昊之身上道:“老爷,昊儿才刚回来,这些时日我吃不香睡不下就是惦念这孩儿,你若打他,还不如打我罢!”丫鬟婆子们也赶紧上前来拉,口中道:“老爷息怒,保重身子要紧!”
杨峥喘着粗气道:“统统给我滚下去!谁过来拉着我就拖出去卖了!今日若不好好收拾这个畜生,保不齐他日后再闯出什么滔天大罪,株连九族!”此时见一个丫鬟手里拿着个扫炕用刷子,二尺来长,枣木棒柄,便劈手夺下,照着杨昊之便打,杨昊之惨叫连连,眼泪鼻涕在脸上糊成一团。
柳夫人见丫鬟婆子们不敢再拦了,便扑倒在地抱着杨峥靴子,仰起头流泪道:“老爷,你消消气罢,昊哥儿有千般不是,万般罪过,但到底是我身上掉下来肉,老爷也将我一起打了罢了!”
杨峥一脚将柳夫人蹬开,指着骂道:“这畜生就是你溺爱偏袒,三番五次害人,玷污祖宗清誉,杨家迟早要毁在他手里,如今我还不如打发了他,也落得家门清净!”
杨昊之一听杨峥要赶他走,立时慌了起来,忍着疼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道:“父亲饶了我罢!我再也不敢了!父亲看在珍哥儿面上,看在老太太面上,万万莫要赶我出门!”
柳夫人也坐在地上哭成一团,丫鬟婆子来搀也不肯起,口中骂道:“不争气儿……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大媳妇刚死,大儿子就要被赶出门……老爷!如今你心里只有那个考了进士儿子,哪里还有我们娘儿几个立足之地……”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