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微拉了香微的手柔声道:“日子总得过,自会有出头之日,什么‘万事分已定’,我倒不信,不挣一挣谁能分明结果前程呢?今日爹爹不在家还罢了,等他一回来我便跟他说你的事,爹爹岂能不管?成亲才几日便打起老婆来了,说出去他们刘家只怕也觉得丢人。你宽一宽心,姐夫到底还年轻,血性重了些,长辈们慢慢劝服,日后慢慢就好了,你也勿要事事跟他争持。”说完又看香微脸色,款款劝道:“这事情还要求爹爹出头,姐姐也不要倔强了……”
香微一边拭泪一边点头,过了良久方才说一句:“那你,那你可千万别忘了跟爹爹说……”
秀微道:“你只管放心罢……”
梅书达看到此处,暗想道:“性子温柔,说话温柔,是明事理的。”此时冷不防肩膀上被人轻轻一拍,只听一个女孩儿笑嘻嘻道:“三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梅书达吃了一吓,扭头一看,只见身背后站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瓜子脸,弯月眉,目圆嘴小,姿形秀丽,神态娇憨,那女孩儿见梅书达回过头登时一愣,立时明白自己是认错人了,双颊晕红,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是……”话还未说完慌忙提了裙子跑了。
梅书达暗叫不好,此时秀微听到动静也从墙后绕了出来,四目相对,秀微怔了怔,脸儿立时便红了。梅书达则作揖道:“在下金陵梅家梅书达,三姑娘好,你我二人原先曾是见过的。”秀微侧了身福了一福,半垂了头,目光在梅书达身上打量一回又收了回来。
香微已拭干了泪从墙后出来,见了梅书达大吃一惊,指着责问道:“你是哪里来的男人?你……”
秀微握了香微的手,轻声道:“这人我知道的,是四哥哥请来的贵客。”说着一对翦水目在梅书达脸上溜了溜,又含笑道:“梅公子是翰林院的庶吉士,本朝的大才子,他头一回来此,酒席间作了一曲《相思词》,至今富家子弟间还传唱,我们闺阁中也是有耳闻的。此人自然不是孟浪之徒,应是误撞至此,走错路了。”
梅书达见秀微神色大方,恍若当日撞见她痛哭之事如没发生一般,说话极熨帖,又赞自己“本朝的大才子”,心里不由轻飘飘,笑道:“‘才子’二字愧不敢当了,不过是写些小词小曲的怡情,让姑娘见笑。”
秀微笑道:“诗词作得好,不过只是小才而已,梅公子年纪轻轻便是两榜进士,古今少有,如今成国之栋梁,为圣上分忧,自然是大才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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