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看不上你妹子,琳姐儿可是官人、娘子的掌上明珠。早年被拐子拐走了,上年春天才找回来的。人家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官人、娘子比疼燕哥儿还疼她,尤其是娘子。一年四季的衣裳不说,单说前儿个,我家婆婆守夜的时候听到三更娘子屋子里咣当一声,吓了个半死,第二日一早问桂儿,桂儿说她依稀听见娘子跟官人说什么给琳姐儿请女先生,然后两人就吵起来了。”
“哎哟,这姑娘家会做个针线就够了,这请先生是要识字?燕哥儿还在外头学堂读书呢,这琳姐儿就要单请一个先生来?”
“那可不,有道是女子无才便是德。桂儿寻思着娘子是想把琳姐儿嫁到当官的人家家里头呢。”
“我琢磨着也是。娘子的规矩就是大,一碗饭要吃多少刻钟,饭后多长功夫才能吃茶……这一看就跟旁人家的规矩不一样,指不定娘子有门路将琳姐儿嫁到当官的家里头呢。”
“依我看,是娘子想亲上加亲,将琳姐儿嫁到她自己个娘家去。”
“……说起来,娘子的娘家是哪家?我听着娘子说话好生斯文。”大抵是受不住那两个女人将话越扯越远,叶经又开口了。
“听娘子每常提起要回谢家,当是谢家了。”
谢琳琅心一颤,心想穆娘子是哪个谢家人?她怎除了声音略感到熟悉,一点都想不起她是谁?
“嫂子婶子,这府里有几个哥儿几个姐儿,小妹这再大一点……能进其他姑娘房里不?长待在厨房里剥豆子也不是事。”叶经终于说了第三句话。
“嗨,府里就两个哥儿、一个姐儿,全是娘子生的,官人连个暖床的丫头也没要,对娘子情深意重的很。满府里都是人尖子,据我看,你家妹子以后也只能做个烧火丫头了。”
“……我怎么瞧着燕哥儿跟娘子不亲近,听人说燕哥儿是官人前头那位生的?”
“还有这事?我怎不知道?”
……
叶经拢共说了三句话,见那两个女人叽里呱啦,半日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依旧嘴甜地喊着嫂子、婶子,就转身回屋里,进来后瞧见谢琳琅换了新衣裳躺床上去了,就也擦洗一番,将盆子还了,吹了油灯躺在床上,手撩拨着谢琳琅干枯的头发,叹了一声:“穆娘子要给琳姐儿请女先生,我得把你给送到琳姐儿身边去。”那些假斯文的规矩他自己个都不懂,文采什么的,若是他当真有,早就成江南四大才子了,也不用打着怪才的幌子在金陵混吃混喝,他就是有心去教也没法子,要想不叫谢琳琅不输给那假琳琅,将来好认祖归宗,就得将她送到假琳琅身边去,总不能叫她一直这么傻兮兮的不懂规矩;这么个傻丫头,谢家会认才怪,上辈子谢琳琅看着不精明,但好歹皮相还过得去;穆娘子虽姓谢,看着也古怪,但谢琳琅这模样,穆娘子肯定认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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