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佳笑道:“姑姑笑呵呵的人,一看便是心胸宽广的。”
商琴道:“姑姑这辈子没遇到头疼的事。施姐姐进屋子里来吃茶吧。”
施佳答应了,跟着商琴进去,才坐下,又见翠环阁送了个百宝匣子过来,一层层抽开看过,竟都是玛瑙、琥珀、珍珠、水晶、玻璃珠子,还有几颗猫儿眼、红蓝宝石,送来的人放下东西,又递了两张单子,说是新近各家姑娘、太太们或生日、或茶会聚会的日子,叫商琴捡着方便日子跟着翠环阁家太太去。
施佳咋舌道:“这么些东西,都是人家送的?”
商琴道:“哪里,这些都是借来学习的,我虽手上多的是这些,但真属于我的,就没有多少了。不过是经了我的手,做些浮夸之物送给上头的太太奶奶姑娘们装扮用。碧阑、朱轩,你们去数清楚几个数。”等茶水上来,与施佳在临窗凳子上双双坐下,商琴开诚布公道:“施姐姐,昨儿个听碧阑说你要住过来?”
施佳笑道:“我看你孤苦一人,想跟你做个伴。”
商琴道:“实不相瞒,我性子有些孤僻,不爱跟人亲近。只怕施姐姐住过来,会受委屈。再者说,施姐姐心里不过是想接我亲近惊鸿哥哥,这事,也恕我无能为力,我是不会替施姐姐去说的。既然我不说,又白受了施姐姐的好意,心里难免过意不去。与其日后过意不去,不如如今就豁出去,拒绝了。”
施佳纳闷道:“你为何不能替我说?助人者人恒助之,莫不是我有什么不好的?”
商琴私心里还是感激施佳的,但她心里对傅惊鸿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若是傅惊鸿跟施佳二人水到渠成结下百年之好,她自是替他们高兴,可要她促成,她隐隐又觉心里不舒坦,“施姐姐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太‘盛情难却’。你这般盛情,叫我不受是不识抬举,受了,又无以为报。”
施佳笑道:“你替我说几句话不就得了,再者说,日子长着呢,谁知道有没有你回报我的时候。”
商琴明白施佳说的日子长着,是指施佳跟傅惊鸿成亲后之事,终归当年受过施佳的恩,不好将话说得太狠,嗫嚅一番,便道:“我是不会替你说话的,我一个小姑娘家,哪里能过问惊鸿哥哥的亲事?再者说,娶不娶,终归要看惊鸿哥哥的意思。”
施佳眼睛一红,强撑着笑道:“你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我都过了多久了。原本看他们兄弟没有女人帮扶,便替他们操持家务。惊鸿哥哥也跟你一般嫌我‘盛情难却’,我做的衣裳,他穿着好好的,知道是我做的,便不再穿了。我父亲说我也大了,若再这么着,只能嫁个王府的长史做妾了,谁叫凌王府的人没有不知道我进过那脏地方的。”
商琴心有戚戚,却不免想起谢璎珞一边憎恨冉瑞成包养戏子,一边不肯退亲的事,“施姐姐为什么不嫁旁人?旁人不知道施姐姐的事。有道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做什么一定要嫁凌王府的人?”
商琴的话一下子将施佳问住了,施佳惭愧道:“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我家原是官宦人家,官虽小,却也是小康之家。如今落难,父亲正值壮年,又觉他大难不死,必有施展出满身才华的一天。如今既然有了凌王府的门路,哪里肯再另谋他就。这落花巷子的房租贵得很,家当早年又散尽,平反之后讨回的一些,也不够支撑家计。家里母亲、妹妹、丫头闲时做的针线全要拿出去卖了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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