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观建于前朝,一直藏匿深山, 观中道长潜心修炼, 每逢大灾、战乱下山济世, 在汶苏郡颇负盛名,每逢佳节总要上山拜拜,求个平安顺遂。
便是寻常日子,也有不少闻名而来的香客登山拜访。
今日亦是这等寻常的日子,一辆朴素的马车飞驰在山林之中, 直奔山脚这才停下。
从中走出两人,一男一女皆是身穿鸦青道袍, 男子戴着帷帽背着木箱, 女子蒙着黑纱腰系铜铃, 正是从子城租车一路赶来的顾祈霖与宁怀赟二人。
二人租车紧赶慢赶, 到时已是黄昏时分, 那火红的晚霞在天边如烈焰般耀眼。
宁怀赟交付了车费,带着顾祈霖上山。
山上路还算顺遂, 到门口时迎面走出个小道士, 正要关门。
见了两位,道了声:“福生无量天尊。”
“福生无量天尊。”宁怀赟亦回了一句,行了个道家的礼,温和开口:“劳烦,我来找你们观中的洛道长。”
小道士顿时惊讶,他看了看两人, 只道:“我要先去询问师傅, 还请两位稍等。”
没过多久, 小道士从里面出来,请两人进去。
那洛道长正是此观观主,正在神像前做着晚课。
他瞧着四五十的年纪,身子精瘦神采奕奕,可谓是仙风道骨、十分正派。
作为晚课,洛道长一回头,迎面瞧见宁怀赟将头上帷帽摘下,露出一张熟悉至极的脸。
他顿时大惊,忙将其余人赶了出去,行到宁怀赟面前便要行礼:“殿……”
“师傅,我游历归来了。”宁怀赟不待他开口说完,满脸喜悦的打断了去。
顺势将顾祈霖支了出去。
待房间无人,才彻底大开了话匣。
“殿下!”洛道长虽未跪伏,但也拢手行了道家礼。
他见宁怀赟如此,心中已然知晓,抚着面上长须叹息。
“三年前您让我替您伪造道观弟子的身份,我原是觉得多虑,而今看来却是迫不得已之下最好的选择。”
他将新的户籍与道家凭证从神像后拿出,郑重递到宁怀赟的手上。
“皆是按照殿下的吩咐,户籍、痕迹皆是真实,殿下可换身份安心行走。”
宁怀赟看过户籍,心中满意,更是感激:“多谢洛道长。”
三年前,他曾得国师指点,早早就开始为自己谋划后路。
又巧他在五年前南州水灾之中曾借龙马观之名赈灾十万两,观主洛道长道法高深且目无贪念,万事皆空,念他赈灾恩德愿助他一臂之力。
便借托龙马观的门路选了个身份,以便日后出事有一条后路。
洛道长精挑细选,将他的户籍挂在了三年前遇劫匪去世的一户人家名下,是家中独子,自小体弱多病送入山中跟随洛道长学习道法,只留下间破旧的老宅。
虽皆安排妥当,但仍有不妥之处。
宁怀赟摩挲下脸庞,终是定了心思:“我这脸到底不便,还请道长为我点上一颗泪痣,彻底与前尘往事告别。”
他惯是不爱亏待自己的,前半生种种已是步步后退,而今却想随心意行事,便不会刻意去更改容貌行走于世。
但若不改,这种一模一样的脸确实麻烦,干脆在眼尾点上一颗泪痣,今夜就拜入道门,彻底与过去诀别。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