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二年没考进青竹,正好去年翠微名声响亮了起来,他们家人就想让他入翠微。所以黄俊平才可以准确说出穆二胖十岁上头才开蒙的事儿,那是提前打听过的!
当时那么些人想入翠微,沈翠都给拒了,后头更是索性把书院都搬走了。自然对不上什么黄家人。
而那些老邻居们则也不是什么读书人,不知道沈家跟翠微的关系——翠微虽在这小地方声名鹊起,但也只限于读书人的圈子里,不至于妇孺皆知。郑氏是去打听消息的,又不是把自家消息卖给别人的,自然不会讲关于自家书院的事儿。
这次也是她舍得本钱多送了不少东西,人家才愿意事无巨细地回忆了,讲给她听。
“敢情症结在这儿呢。”沈翠听完也不由感叹道,“这人应是想岔了,想着自己四五岁开蒙,读了十来年,却入不了翠微,二胖这样十岁上头才开蒙的,却因为是书院的少东家,就能有名师指点,占了个翠微的‘席位’。其实他把因果关系想反了,我是为了培养咱家二胖,才给他请的名师,择的同窗,开起来的书院,后头收了好几个学生。若没有二胖,则也就没有翠微了。”
不过左右穆二胖根本没把这号人放在心上,黄俊平心怀不忿蹦跶着呲了几句,还不如等级的文书提笔写了一个‘矮小’让他纠结的。
所以沈翠也就没跟穆二胖提起这桩。
后头几日穆二胖还在屋里用功,沈家其他人在郑氏的叮嘱下,特地放轻了手脚,还如往常一般起居。
这天夜间睡下后,沈翠隐约听到屋里窸窸窣窣的,睁眼就看到郑氏拿着个烛台在翻箱笼。
“娘大晚上找啥呢?”她迷瞪着眼睛询问。
郑氏说没啥,又说:“你睡你的。”,然后手下不停。
沈翠也不好在炕上干躺着,就披了衣服起身帮忙。
她帮着好一通翻找,郑氏从箱笼里头拿出一条旧裤子,裤脚上打了好几圈补丁。
“这是……”
“这是你二哥进城那年,我咬牙给他做的一条棉裤。那会儿他也才十二三,不比你大哥运道好——跟了陈家老爷子那么个好师傅,跟了个喜欢使唤徒弟没够的师傅,那师傅收了咱家不少孝敬,还不把他当人看,大冬天还要让他摘菜洗菜到半夜,早上天不亮就让他去城外收菜,就为了买到比菜市上每斤便宜一文钱的菜,好从中间拿东家的回扣……那会儿咱家的也不富裕,我没钱给他置办大袄子,就只做了条好棉裤。后头他迎风就长,这棉裤每年一续,续到他十六七那会儿实在不能再续了,我就给收起来了。里头的棉花是早拆出来用了,但是外头那层布还一直留着,本来是准备将来拆给孩子们当尿片的,后头几年家里境况不是越来越好了么,这裤子也算有点意义,我就一直放着……不过也放的太久了,刚我临睡前才想起来有这么回事儿。”
大半夜的郑氏也不是要忆苦思甜,说着她又拿出另外一条小棉裤——是穆二胖今天换下来的罩裤,郑氏抢着要帮忙洗的。
两条裤子放一起一比,郑氏喜笑颜开道:“咱二胖不矮!比他二舅十三岁那会儿还高那么一点呢!”
敢情她大晚上忙活一场就为了这个,沈翠既无奈又好笑。
…………
二月头,穆二胖就下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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