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依然是个“死太监”“奸宦”“阉人”罢了。
褚卫不在乎那些人,却偏偏在这唯一在意的人面前,无比自卑。
以至于。
他最放肆的妄想,也不过就是在她沉眠时,轻轻地亲吻她的指尖。
“你真是高抬了本宫。”
安阳收回视线,险些被眼前这少年好像望着光的姣好面容所惑。
她站起身来,抬手拿过一旁的帷帽,而后看向身旁的褚公公,眉眼带着真挚的笑意。
远不是在宫中拿来敷衍旁人的、千篇一律到嘴角的弧度都被精确测量过的微笑可比。
让褚卫深刻的意识到,自己面前的刚及笄的公主,在明确地朝着他展露着真实“自我”。
“但没关系,我很喜欢你的关怀与温柔,我知道这与亲属的父母之爱不同。”
她眨了眨眼,抬手并非是搭在褚卫伸出想要伺候的手势,反而牵住了他的手。
褚卫一愣,手有些僵,尤其是带了薄茧的位置在触碰到她柔软又光滑的皮肤时下意识想缩回去。
他很好地忍住了。
“虽然很不可理喻。”
安阳顿了顿,而后稍微偏了偏头,金色的耳饰在阳光下闪烁着星子般的光华,声音跃然。
“但你这样仿佛无条件地站在我的立场,想要为我排除万难的样子,让我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好像作为女儿家,也可以不需要付出非常多努力就能被在意,甚至说得不好听一点,像是被溺爱时的愉快。”
褚卫哑然无声。
他心虚的瞳孔都下意识往旁边飘了那么一下。
他没有安阳说的这么好,若不是…若不是他过去受了那么多恩惠。
虽然对她而言是举手之劳,可他也知道,对他而言便如天赐仙霖。
他的好,全都是被他细细称算出来的,可能只是在他的偏心下,安阳公主格外多。
那也是因为,他确实没受过什么别人的好意。
若她并非公主,也不会有今天。
一切不过是,恰好罢了。
“但我知道对错,也希望你今后也能相信我。”
安阳这样说道,而后戴上了帷帽,声音轻松许多。
其实大部分人都知道,这样无条件被偏爱的快乐,即便有时候知道自己是错的,这里应该如何,理智无数次的复盘而后指向正确的道路。
但很少有人能遇到。
安阳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也从未期待过。
却偏偏在一个无心插柳的太监身上,感受到了这份奇异的爱护。
他原本是个男人,不过只是去了势,少了个器官,却没有改变他的部分体征,他依然练武学艺,外表看起来大体上与男性并无二致。
他也并没有像是被放置到了女性的位置,更没有沦落到男倌的地步。
却能在世俗的打压与催化下,有这般划时代般的想法。
当真是——无比奇特,又有趣。
以至于,安阳在勾着嘴角快步走出暮栎楼的时候,险些忘了阮家的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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