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过她撇嘴的小动作,秦深望向手中的香烟。
烟支纯白,细长干净,没有纹路。
经典黑的大卫杜夫烟,乍看简单,燃烧却很快,劲道略重。
他习惯烦躁的时候来一根。
关于学生是否该翘课的问题,曾经和她辩论过。
她的论点是不应该,他则相反,认为学生有自主判断力和自由选择权,前提敢于承担选择的后果。
从此,教授们口里聪明乖巧的她,被他带进沟里,后面还主动拉着他一起逃课。
在他们心中,有太多比课程重要的事。
此时此刻的秦深缄默不言,浑身环绕着淡淡的寂寥和疏离。
明明坐的挺近,顾念念却觉得遥不可及。
伸手能触碰到他的人,但他的心,在哪?
顾念念低声呼唤:“情深。”
他恢复往日的模样,脸上挂着常有的压抑又轻蔑的笑:“你将师生关系解读为买卖关系,这可以,但你忘记交易市场是有规则和制度的。当学生为买方时,老师沦为卖方,而学校则是调剂这双方关系的市场机制。你可以选择翘课,可以枉顾课堂纪律,蔑视校规,与此相对的是——老师掌握学分的生杀大权。认真的学霸和偷懒的学渣,能同样对待吗?”
“你的意思是……”顾念念暗觉不妙。
“我不反对你翘课,只要你能承担挂科。”秦深随手一掷,香烟精准无误地落入旁边的垃圾箱。
“权利和义务永远相辅相成。”他起身,语气淡然,“顾念念同学,世间只有等价交换,切忌侥幸心理。”
顾念念怔怔地望着秦深,不知如何作答。
频频逃课,又妄想高分,世界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相比之下,自己想要的太多,付出的过少。
这科挂的,竟无法反驳,甚至还觉得合情合理。
她背靠木椅,双腿伸直,似恍然大悟,又像茫然无措。
秦深走向停车场,暗数十秒。
十、九、八、七……
就在倒数第叁秒的时候,耳边浮现她有力清脆的嗓音:“情深,等等我。”
她哭丧着脸:“我知道错了,您宽宏大量,能不能法外开恩,给一个改过自身的机会?”
打压得差不多,秦教授适时给她一颗糖:“看你接下来的表现。”
原本不抱希望的顾念念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高兴得手舞足蹈:“秦教授万岁万岁万万岁。”
真是个傻小孩。
受她感染,他眉梢带着一丝愉悦。
就在这时,秦深视线里出现了一位本该身体抱恙,在家歇息的陈逸丰教授——美术鉴赏课的授课教师。
他头发花白,身着朴素的白衬,走起路来不比年轻人慢,身体硬朗,精神抖擞。
看到前方站着一高一矮的两个人,陈逸丰抬抬眼镜,眯着眼睛瞧了瞧。然后,他似乎见了牛鬼蛇神般,拐向另一条分岔小道。
“陈老先生,你再躲,我下星期飞美国。”课也不帮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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