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她来完成的事还有很多。
如水的月光透窗洒在榻前,混杂灯火烛光,投下的光与影在昆五郎脸上微微跃动。对上他的双眼,长仪心绪复杂,等待修复的昆五郎少有意识清醒的时刻,便是有,也不过在胳膊上做些小修补罢了,需要在他注视下开膛破肚的情况是绝没有的。
长仪在脑中预想过很多。他还会不会感觉到疼痛,会不会觉得这般有些难为情,会不会也有怕的时候……自己又能不能做到?
然而当对上那双沉静的双眼时,这些想法又都在瞬间消弭无形。虽然他此时做不出什么动作表情,但长仪却读懂了他的眼神。
他在相信自己。
郑重对他点了点头,长仪深吸一口气,小心拨开了他衣物,又用偃刀划破那层覆体皮质,撬开了他心口处中枢机关——霎时间,几片妖艳的赤红花瓣从中飘飞而过,长仪一惊,手上动作不免顿了一瞬,而后才顺着往下掀起他胸膛的甲片。
昆五郎的脏腑内竟生满了错综的花蔓花根!
花蔓盘盘绕绕,有如活生生的锁链一般,将机关甲骼缠了个死紧不说,一些花根甚至生长到了枢轴里头,硬生生将其绞碎或刺穿。勉强拨出一块零件碎片,看着其上裂缝,长仪蹙紧了眉。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严重许多。
长仪放下偃刀,转而寻出一把匕首,可不论她是砍是切是割,那花蔓极韧,几乎纹丝不动,完全奈何不了它,简直不像是花植了。见这法子不管用,长仪拿开匕首,可抬手的那一瞬,枝蔓仿佛生了灵智似的在机关上缠得更紧,嘣的几声轻响,眼见又勒坏几块小啮轮。
“这……”
长仪见状哑然,再不敢妄动,匆匆起身去寻在院中陪着唐枫的阮长婉和唐樱。二人一听,赶忙跟在她身后一看,皆被昆五郎体内这一诡象惊住。
听长仪说无法用寻常刀刃割开,又顾忌着机关不敢用火术烧掉,阮长婉便想用剑气将其割开。见长仪并无异议,阮长婉便抬起左手握上剑柄,刚要抽出剑刃时,手却忽然顿住了。她低头看向自己左手,目露犹豫。
她的左手剑……
脸上几度为难纠结,阮长婉最终还是后退一步,轻轻摇了头。
长仪看她神色,立即明白了阿姐的顾虑,心中难免是一痛,却不知该如何分说。
正当三人束手无策之时,木轮从青石地上慢慢碾过的细碎声自门外渐渐而近,几人转头看去,竟是唐枫驱着轮椅缓缓入内。
那仲裁院弟子带来的消息,唐枫自然听见了,他脸色也愈发灰败。阮长婉和唐樱生怕他做出什么事来,亦步亦趋地守着他。可他一直不见有何反应,只是木然垂首沉思,没想到这时有了动作,却是找来了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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