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完电话后,转过身来,楼月还在哭。
不是那种嚎啕大哭,她的哭声被她死死的压抑着,在暴雨闪电中,反而听起来痛苦异常。
司蘅在她面前蹲下来,温柔抚摸了下她湿漉漉的头发,轻轻道:“宝,雨好大,我们回家?”
楼月没有说话,司蘅也知道她不会说话,她的哭声越来越大。
司蘅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当做一个挡雨的东西盖在了她身上,然后,俯身,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楼月哭得眼睛湿漉漉的,她埋在司蘅怀里,从刚开始的低声啜泣再到最后的失声痛哭,嘴里时不时的还会神志不清的呢喃出几个字。
绪。
她说,小绪啊。
姐姐对不起你啊!
今晚的雨好大,像极了那个少年被击毙的当晚。
狂风暴雨,鲜血淋漓。
司蘅将楼月紧紧的抱在怀里,紧紧的,唯恐会在这个世界彻底失去她,“会好的,只要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
淋雨的后遗症就是,把楼月抱回家的后半夜,她就发起了高烧。
司蘅睡在她旁边,感觉她整个身子都烫得他心慌。
大半夜的,他把私人医生像叫魂一样的喊了过来。
楼月烧得脑子都有些模糊,嘴里嘟嘟囔囔,一会儿小绪一会儿阿蘅的,思绪极其混乱。
她一边烧还一边哭,整个人就像陷入了一个绝望的深渊。
司蘅这辈子从来都没这么心疼过一个人,他忽而想这辈子没有儿子,没有女儿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他可以把怀里的这个人当成女儿去宠。
他只要她,也只会有她。
司蘅帮她擦掉流下来的眼泪,她一边流,他就一边擦。
甚至到最后越流越多,擦也擦不及的时候,他就用唇去吻,缱绻而又疼惜的,将那些灼热而又滚烫的泪水尽数抹去在自己的唇中。
她的泪落到他的唇上,她颤抖着睫毛,好像还能认得出他的气息,哑着嗓子叫他,“蘅……阿蘅。”
阿蘅啊。
不知道为何,向来冷血无情的司蘅,突然在这一刻觉得很难过。
他的脑海里好像有一个天使和一个恶魔在打架,一个希望她赶快好起来,一个则希望她永远都不要好起来。
如果她彻底清醒了,她还会像这样软软糯糯的叫他的名字吗?
还会像现在这样这么依赖他,每天中午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可以拨通他的电话一声声像上瘾一样的叫他阿蘅吗?
饭不是他做的就不吃,故事不是他讲的就不听,只要电话那头不是他,她就哀怨的把电话机扔掉,像个孩子一样的艰难学音说阿……蘅呢,我……我只要他啊。
不会吧,不会了吧。
她会全部都不记得这些事情,不记得他对她的好,不记得他给她做的饭,不记得他给她讲的童话,不记得他的诺言,不记得他曾经缱绻的叫她宝宝,把她当成个孩子一样的宠着。
通通,都不会记得。
所以,他才有些难过啊,他为了小时候的那唯一仅有的温暖就坚持了这么多年。
可那个小女孩呢。
他幽暗的人生中唯一照进来的一抹光。
究竟要怎么样,他才能和这个人在一起?
不,应该说,究竟要怎么样,这个人才会和他在一起呢?
司蘅吻在她的眼睛,在暗夜里声音低沉的说:“心肝,看在我这么爱你的份上,爱我一点点,好不好?”
只要一点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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