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也就清闲到今天为止了。”褚行昌漫不经心接话道,“今天突然遇到些变故,有个项目可能出了点问题,要是不能被顺利解决,后面还不知要怎么忙。”
姜敏啊了一声。“发生什么事情了?前几天你不是还说已经没什么事了吗?”
钟酉酉握住筷子的手敏锐停了停。很快,甚至无需抬头,便察觉褚行昌的视线沉甸甸落在了她的头上。
褚行昌的眼神晦冷,口吻却像是在向姜敏描述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说起来,这事还得归到钟酉酉身上。她在毕业前曾经帮我结过一个科研项目,可惜那项目让她结得有些疏漏,我当时也是太忙,一时大意没发现,直到她离校很久了才觉察出问题。后来我费了不少力气才把她弄出来的疏漏给补上,又另外把她过程中大意忽略的某些涉密内容给申请加了上去,当时又顾及她一个小姑娘的自尊心跟自信心,事后也就索性没跟她再提起。结果我到了今天才突然发现,她其实有可能在毕方工作的时候把这些涉密内容给泄露出去。要是万一真把不该说的东西跟人说了,或者以后跟人说出去,那别说这个项目要出问题,就连我的院士增选,甚至是我现在的工作,能不能保住可都要成大问题。”
前因后果被褚行昌描述成如上这般,可谓完全置身事外,无辜又清白。
钟酉酉听得眼眸低垂,勉强才能掩住极冷的视线。听到姜敏在一旁讶然道:“这么严重呀?那这事你跟酉酉讲过了吗?酉酉怎么说?”
“这事论起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也是不想给她太多压力,所以今天中午就只跟她提了个话头,没把话说太重。”褚行昌说道,“她至今还没给我回话呢。”
随着他的话语,连同梁俭在内,三人的视线全部齐刷刷地落在了钟酉酉的身上。
钟酉酉始终坐姿笔直,一声未吭。过了半晌,冰凉的指尖才略动了动,之后缓缓放下筷子,抬起眼来。
“是我给褚老师添了麻烦。”钟酉酉一张脸雪白如冰,话一字一顿,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说出口,“褚老师所指的涉密内容,我以前没跟人说起,以后也不会跟人再说出去。对于这一点,姜老师尽可以放心,只是一件小事,不至于让您费心。”
褚行昌面色倏然一缓,正要讲话,便听到钟酉酉紧跟着一个“但是”。
“但是,”钟酉酉又重复了一遍,沉沉看向褚行昌,“据我所知,这个项目还没有完全结束,后续研究要到明年才彻底结项。既然已经有我前车之鉴,以褚老师的能力,想必肯定能在下次结项的时候杜绝再发生类似情况,并且确保学生可以按时顺利毕业,是不是?”
褚行昌面色一变,视线陡然转厉,钟酉酉随即又冷冷道:“如您所说,这事论起来说大也不大,总不至于让光风霁月的褚老师感到为难吧?”
梁俭像是反应到了什么,看了看钟酉酉,又小心觑了一眼褚行昌。过了良久,才听见褚行昌挤出一句话:“知道了。”
此后,一直到晚餐结束,钟酉酉跟褚行昌两个人都没有再互相交流过半句话。
姜敏对此似乎毫无觉察。她的心情因为钟酉酉的到来而始终极佳,全程笑语晏晏,温柔文雅。饭后又拉着钟酉酉去书房聊天,聊了许久,直到夜深钟酉酉提出告辞,姜敏的脸色淡了淡,握住了钟酉酉的手。
她细致地端详她,最后道:“酉酉,你同姜老师讲实话,你跟你褚老师之间,是不是出现了什么矛盾?”
钟酉酉心下一紧。下意识便否认:“没有。”
“真的吗?”
钟酉酉不自觉屏息,点了点头。姜敏又望了她片刻,脸上透出沉思,却终究没有再问下去,只轻轻拍了拍钟酉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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