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父亲,你不听我的话了?”
秦宗林的表情渐渐扭曲,他撑着自己宛若枯柴的胳膊,似乎想要从床上起来,但是他这具身体却怎么也撑不起来。
荣厉还是难以接受这副垂老的身躯,他渴望变回原来那个自己,他眼中闪过憎恶,连语气都重了几分,再也装不下去了。
“杂种,你敢不听我的话!!”
秦御扶在门框上的手指尖泛白,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不似荣厉,将一切惊恐和狂躁都摆在脸上,他勉强消化掉了所有血淋淋的情绪,然后朝秦宗林扯出一个苍白却狰狞的笑:“小心我杀了你。”
既然你骗了我快二十八年,既然你利用我这么久,既然你毫无悔意,小心我杀了你。
秦宗林,或者说是控制着这具身体的荣厉,突然被对方变得有些怨毒的眼神给震慑住了。
待他意识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孱弱的普通人给吓出一身冷汗,便愈发羞愤,他苍老的面皮之下仿佛有黑色的毒虫在爬动,残存的力量变得愈发不可控制。
随着秦御一步一步走进,他愈发感觉到了那股暴涨的力量,就算他再不想承认,直白而深刻的感受也告诉着他,一切都失控了,他根本把握不住这个孩子。
或许曾经,他可以利用对方的无知和养育之恩来控制他。
但是,当他发现了自己身怀何种不俗之时,仅凭自己的残魄,是绝对没胜算的。
不对……
就算发现了,他也不该是这样的……
他处心积虑,苦苦经营这么多年,他该是秦御最亲近的人、最亲近的依靠才对,他早晚要让秦御知道真相的,但在他的设想之中,对方会因为这种残酷的谎言而心智崩溃,再加之恶种的负面影响,他才能乘虚而入。
可是现在,他确实有些难过,可却远不如他所想的那般痛苦。
想到最近秦御的巨大变化,想到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秦家的小姐,秦宗林就止不住心中的戾气。
而此时,姜妍正将所有后院的小客人都放进安全的屋子中。
外面的乌云越来越沉,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姜妍望着那一片愈发漆黑的乌云,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这颗扎根于主人心头的恶种正在随着主人的躁动而感到不安。
绿色的疯子在深林处疯狂抽动着,粗大躯干的表皮之下,根根神经都充满暴虐之气,倾盆大雨随着一声闷雷落在地上的时候,隔着瓢泼的水幕和被大雨激起的水雾,深林中隐约抽动出无数绿到近乎发黑的触手,在暴雨中狂舞着,朝这座宅邸而来。
与此同时,屋中的墙上、地上、天花板上,彩绘爬出冰冷的墙面,铺满了房子内部。
姜妍站在屋檐下,蹲下身,伸手,握住条扭曲着的藤,她的手被上面的尖刺刺破,流出鲜红的血,血染在墨绿的叶子上,令万千条同根同源的疯子同时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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