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敏感地察觉到这所谓的「光明磊落」给他带来的未必是高兴。
霍忱先发制人:“不知望遮兄得了什么不错的消息?”
余蘅也不瞒他:“我的一位朋友,原先被人掳走送去北戎,如今已经脱身离开,想来过不了多久,我便又能见到她了。”
“那的确是好事,不知那位只身入敌营的兄弟姓甚名谁,改日一道约着切磋武艺也好。”
余蘅忍俊不禁:“那位兄弟……是个女子。”
“啊?”霍忱猛地回过神,一张脸臊红了,“原是嫂嫂……”
余蘅又是笑:“原也不是嫂嫂,她与我……君子之交罢了。”
“原是君子……不是……原来……”霍忱脑海中一团浆糊,嘴皮子也不利索了。
“而我是余蘅。”
霍忱顿时清醒。
他噌地站起:“你是……王爷?”
余蘅敛去笑意:“多日欺瞒,非我本意,请你原谅。”
霍忱站了一会儿,也不说话,绷得余蘅都有些忐忑了。
“我只是有些犹豫……”霍忱道,“戏文里倘有这般事,我作为一个有眼不识泰山的憨人,总要纳头便拜,但是我又想到王爷视我为友,若我真的拜了,怕是伤了你的心。”
“大善。”余蘅伸出手,“如今山高水远,我可不是汴京的王爷,我与霍兄弟一般无二,真心相交,若你还愿意认我这个兄弟……”
“我当然愿意了。”
霍忱毫不犹豫地握住余蘅的手。
第六十章
明旗
那么霍忱的身世,也该和他说一说了。
依余蘅私心,再为天下考量,其实他不该说。虽然他与霍忱同行,对这个小兄弟的秉性还算了解,可霍忱若知晓这一段惨烈的身世,谁知道会不会性情大变,生出些毁天灭地的妄念来。
只是余蘅将心比心,思及自己晓得非太后亲生的那一夜,当时只觉得痛彻心扉,恨不能对秦嬷嬷也咬牙切齿,觉得许多年来,嬷嬷看他如看一场笑话,甚至生出自戕的念头,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若是当年秦嬷嬷不是在那样一个狼狈的时候告诉他,也许他便能少受些痛楚。
“你知道你是谁吗?”余蘅问。
“霍忱……”
“你姓霍,却没有看过家里族谱吧。”
“我一个孤儿……”
“霍暨,本伧州郊外帚北镇一贫儿而已,适母重病,家徒四壁,乃欲典身为奴,为太祖救,希报之,太祖令奉母终老,又三年,天下大乱,八方逐鹿,暨葬母,赴寿州,投梁军,时帐前一马倌耳,然手不释兵书,太祖偶见,深奇爱之,乃至于百夫令,千人号,三年为将,兵马天下,获封……”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