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蘅慢慢走过包围中露出一个小口子,周遭士兵虎视眈眈,他却视若无睹。
万民悲,天下苦,与我何干。
可是这样一个人站在面前,让人不得不动容,不得不像她一样,把海阔天空抛诸脑后。
平安二字太轻,她真正想说的,是一死重于泰山者,此生已足。
但这时候的江宛可想不到这些,她就是觉得胳膊酸,喉咙痛,手指痛,骑了这么久的马,两条腿也痛。
哪儿哪儿都痛,就盼着余蘅走得快一点,赶紧走,让这个盛将军把她领到一个能吃饭睡觉的地方去,她蒙着被子先睡个三天三夜,她实在太累了。
潞州城外……
孙羿亲自点过车,在文书典录等上签过字后,长长舒了口气。
常言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他如今既然做了押运官,担了押运粮草的职责,就一定要做到最好,不能让前线的弟兄吃不饱。
负责与他交接的转运司副使李通道:“孙大人,如今粮草已经清点完毕,全部装车,知州大人与通判大人在城中花月楼备下酒菜,为二位大人践行,万望押运使大人和督运官大人莅临。”
孙羿年轻的面孔上满是肃然:“明日出发,我等还要养精蓄锐,请李大人替我谢过二位大人的美意,从定州归来,再叙交情不迟。”
竟是一口回绝。
押运官黄大人脸色有些不好。
李大人呵呵一笑,丝毫不恼,只道:“孙大人言之有理,既然孙大人要休息,那下官就先行告辞了。”
“李大人慢走。”孙羿道。
黄大人也站了起来:“我与李副使同行,小孙大人留步。”
孙羿送走他二人,复又翻开地图,在烛光下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
“换上吧。”盛将官丢给江宛一身小兵的衣裳。
江宛进营帐里换好,然后出来。
盛将官还在门外等着,他浑身一股酸臭味儿,但江宛细细一闻,又觉得这军营里全是这样的味道。
算了,闻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了。
“你这郑国夫人得是超品吧,竟然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盛将官跟江宛一般高,大约三十岁的模样,胡子拉碴的,他挠脸的时候,江宛注意到他的左手缺了根小指。
江宛道:“宁将军可要见我?若不见,我多日赶路,累得狠了。”
“你候着吧。”盛将官风风火火,转头就走。
江宛就进了营帐里,和衣倒在床上,闭眼就睡了。
她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时,床头摆着饼子和清水,还有一瓶伤药。
江宛艰难地抬起胳膊,直起腰,在床上坐起,又艰难地把腿挪到地上。
昨天睡的时候,她连鞋都没脱,正好,省得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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