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很长,分批发了三次才发完,念萁也累了,收起电话打瞌睡。止痛药里有点安眠的功效,她发短信又分了神,这下头倒不觉得很痛了,闭起眼睛来安神。
不知睡着还是没睡着,念萁清醒过来,发觉是车停了。玻璃窗上全是雾气,看不清外面到了什么地方,是不是一个休息站。别的旅客也有醒了的,用面巾纸擦去玻璃上的水雾,朝外看。念萁也擦清身边一小块玻璃,往外一看,吓了她一跳。
黄昏一样蒙昧的光线下的高速公路上停满了各式车子,大客车中巴车私家车,往前看不到头往后看不到尾,挨着挨着停满了六车道的高速公路,有好些人在车旁转悠,跺着脚嘴里哈着白汽手里捧着暖手的水杯找车前车后的人说话,原来是所有的车都被某种原因堵在了公路上。只是不知这原因是天气是路况还是人为的突发事件?
慢慢车上的人也活动开了,有人伸懒腰有人说话有人打电话有人找司机问询有人吵着开车门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司机开了车门,有人下去了,一车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和耳朵等回讯,下车的那个人一会儿回来说前面堵上来。天下雪路上结冰车辆打滑限速行驶。
这一来满车的旅客都开始骂老天,念萁听是道路结冰倒放了心,她又拿出手机来打,马骁仍然没有开机,她只好再发短信,说我坐的长途车堵在路上了,路上结了冰,你要小心开车不要急。
外头的雪下得密了,车顶上积了有一寸多厚,玻璃窗里全是一张张无奈的脸,只有几张小孩子通红的面孔上有笑容,他们指着外头的雪笑呵呵,这也许是他们生平第一次看见下雪。
世界再沉伦,有孩子的笑脸,就像雪后必然的初霁。
车子一时没有要动弹的迹象,越来越多的旅客不耐烦了,更多的人下车出去转悠打听小道消息,一会儿之后就被冻得逃回车上,搓着手说外头真冷,估计只有零下八度,这次寒潮太厉害了,路边的冰冻得梆梆硬,踩都踩不碎。看这样子,只怕要在这里堵上几个钟头了。
念萁越听越心惊,从开始的冷静到着急了,她想马骁把车加满油了没有?他在盛怒之下开车出来,会不会忘了加油?如果油烧完了他岂不是会在车上受冻?她正要再打电话,就有人下去逛了一大圈用手套捂着脸上来说,不得了,最前面有一辆丰田车和一辆大客车撞了,丰田车的司机卡在里面弄不出来,正找气割机来切车子,所以才堵成这个样子。
他话音一落,念萁脑子就嗡一下晕了。怪不得他一直不开机,肯定是把车撞了。他那个时候正生气,开起车来又爱飙速度,他曾经开到过一百五十迈!车子飘了起来,他以为他是在玩“头文字D”呢!按照他的性子,遇上这样的路况,不出事情才怪了。念萁急了,从座位里站起来,往车头那边走,拨开那个好奇又肯走远路的报信的人,一头冲进零下八度的冰雪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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