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武家坡那一孔洞沿上题有“古寒窑”三个字的破旧窑洞,就是当年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等待丈夫薛平贵归来的地方。后来,后人还在窗前建了一座祠庙,庙内供奉着王宝钏和薛平贵的塑像,祠柱上题着一副对联:
十八年古井无波,为从来烈妇贞媛,别开生面;
千余岁寒窑向日,看此处曲江流水,想见冰心。
对这个千古贞洁烈妇的故事,童阿狸只评价了一个字,“该!”乔以梁也是简单评价了一个字,“蠢。”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得只差转圈圈。
王宝钏是唐懿宗时期朝中宰相王允的女儿。不顾父母之言,下嫁贫困的薛平贵为妻。被父母赶出家门后,薛平贵入伍,王宝钏独自一人在寒窑中苦度十八年。后来薛平贵成为西凉驸马,将王宝钏接去西凉,夫妻团聚。然而仅过了十八天的幸福生活,王宝钏便死去了。
有首歌是这么唱的,“身骑白马过三关,改换素衣回中原,放下西凉无人管,一心只想王宝钏。”这歌,唱得薛平贵多么无奈,多么赤诚,功成名就也不忘老妻,多好的男人啊!但,事实真是如此么?
只怕,并不是的。
王宝钏三掌断绝父女关系嫁给家道中落的薛平贵,身处寒窑赤贫艰辛,夫出征西凉,娶西凉公主,仅留一句无可奈何。爱如夏蝉,土地中数个春秋的蛰伏,就只为一个夏天的鸣叫。当然,只为了那个对的人,王宝钏却不值得,寒窑十八年不值得。
张爱玲曾经说过,《红鬃烈马》无微不至地描写了男性的自私。薛平贵致力于他的事业十八年,泰然地将他的夫人搁在寒窑里像冰箱里的一尾鱼,有这么一天,他突然不放心起来,星夜赶回家去。她的一生的最美好的年光已经被贫穷与一个社会叛徒的寂寞给作践完了,然而他以为团圆的快乐足够抵偿了以前的一切。
他不给她设身处地想一想——他封了她做皇后,在西凉国代战公主的领土里做皇后!在一个年轻的,当权的妾的手里讨生活!难怪她封了皇后之后十八天就死了——她没这福分。可是薛平贵虽对女人不甚体谅,依旧被写成一个好人。
柳苑的表演果然是大师级的,只那么几个细节,双膝轻碰,柔软中举手投足的角度,拨好衣服的下摆,安然一坐,泯然一笑,一手指尖捏扇一手微按衣袖,这旦角已经恍如娇羞的白花了。黑白影像里的柳苑就像是活生生的王宝钏,坚毅,隐忍,痴情却也悲情。
“真棒!”童阿狸由衷地感慨。
乔以梁的目光流连在幕布画面上,思慕却也柔情,他微微侧过脸来,眸光带着几分温情,嘴角缓缓漾出淡淡笑意,他说,无比郑重地介绍,“阿狸,她是我奶奶,柳苑。”
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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