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追赶与躲避在他们之间也成了常事。男子嫌她笨手笨手、太过碍事,她依旧一心一意、不知疲惫地跟着男子,直到千年前,男子进了这忘忧谷
有时候,她也会想,是因为爱吗?或许是吧。
她还记得仍是少年的江辞在她仍是一颗树时,细心呵护、照料灌溉她,说着些她永远听不懂的陌生字眼,让她知晓了山谷之外的那方世界的样貌;至于身为鬼王的江辞,虽说嘴巴是毒了些、也时常捉弄她、将她一个人丢下不管,却赠她名姓,教她学问为人,成了她的心安之所。
无论是当身为一棵树,还是身为杏仙的唐妩,她都已离不开这人了。
“这么看来,当年的这位西境鬼王,身世还真是坎坷!”楚宁不由得叹道。她刚当上鬼那会儿,并未如何关注其他鬼同胞的消息,况且当时的这位鬼王也已入了忘忧谷中,便越发不得而知了。
唐妩道:“是,将军他其实一直过得很苦。那几年在西境浴血降敌,战功赫赫,本以为能换来宫中诸人的赞誉褒奖,谁知反倒引得了那些个人的嫉恨与算计。将军也并非对这些一无所知,只是他心地纯善,不相信自己的亲生手足能够对他作出那样的事情,也不信那位永远高高在上的父王从来都未曾信任过自己。”
“一直到那日最后一次出征前,将军都不愿相信,那位他从小崇敬的王兄会对他痛下杀手、弃之如履。他并非未怀疑过那杯酒有毒,但仍是毫不犹豫地喝下去了。否则,就凭那些人,如何会是将军的对手!”
“更讽刺的是,将军发现自己深中剧毒、命不久矣之时,正是那敌国集结大军厮杀过来之时!将军强忍着体内的毒、拼尽最后一丝力量也要捍卫这方国土、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之时,而那些人,那些只会在金殿之中夸夸其谈、明刀暗箭的人,却理所当然地坐享其成。”
“将军从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人,那些阴暗、狡诈、永远不见天日、污秽丑恶的小人。他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除了他自己。有时我会庆幸,真好,幸而将军化作了鬼,否则他身上所有的那些委屈、不甘与伤害恐怕永远会随着他那身血淋淋、满身伤疤的身体从此腐烂成灰,永远不为人知了吧。”
“那他千年前又是因何入了这忘忧谷,让你遍寻不得呢?”启玉出声问道。
唐妩眉间皱着,无奈地叹道:“大约是嫌我太烦了吧。你们想必刚才也见过了,将军他如今的性情,自化鬼之后,便成了这般模样了。可能是受先前那些遭遇的刺激,也可能是日日与鬼众为伍,乱了心性也未可知。虽说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我有时,仍会想念从前谷中的那个少年模样的将军。”
听唐妩说完这句话后,不知怎的,楚宁感觉有几道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自己,忙道:“看本王作甚!本王可是这一众鬼中最清高自重之人了,哪只鬼见了不称一句‘吾辈楷模’!整个天上地下还能找出我这么一只安分上进的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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