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不想你爸?”
“我想。”闵姜西回的干脆利落,而后一眨不眨的问:“你想你爸吗?”
江东沉默。
闵姜西说:“我比你早经历几年,你现在的情绪和感受我都有过,不是你的话伤不到我,只是我能比你更好的掩饰,我们这种人,天生比童年幸福的孩子多两项本领,愈合速度和演戏的本事,你是不是觉得一年比一年冷漠不近人情?有时候对着人笑的时候,心里全是些阴暗恶毒的想法,还要嘲笑别人看不穿?”
“你说我自以为是,你呢?天真的觉得自己足够冷血,可以六亲不认,但是每次遇到你爸和他女朋友的问题,无一例外的都会暴跳如雷,搅黄了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现在你爸非要娶我小姨,你搅都搅不黄,你不是怕财产要外流,你是怕你爸有人陪,那个人在你看来善讨好精算计,是你学不来也不想学的样子,所以你害怕,你千辛万苦的想要拆散,宁愿两个人孤苦伶仃的斗一辈子,也不想有个外人来抢你的东西,我说对了吗?”
不知何时,闵姜西的目光变得幽深,原本深褐色的瞳孔,现在近乎墨色,她在说江东,也在说自己,其实不用问,江东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靠在椅背上,江东侧头看向窗外,这么多年,从来没人敢跟他当面说这些,大家都只会背地里议论他的乖张和讨厌,难听点的,说他没妈缺教养,好听点的,说他死了妈很可怜,他向来都是看心情,心情好就当没听到,心情不好就把这些人拖出来折磨一番,没人在乎他心里想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太在乎,因为无需太费力的掩饰,外人又看不穿。
可是今天的闵姜西,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扒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外衣。
闵姜西同样侧头看窗外的江面,面色如常的说道:“我们这样的人,只要期待的那个人能回馈一点点的好,足够我们心里甜好久。”
江东放在桌下的手,手指微颤,“我没你那么多愁善感。”
闵姜西说:“一模一样的口是心非。”没看他,她望着远方说:“其实我们都知道自己不讨喜,不是学不会怎么讨喜,而是不想学会了去讨不爱的人喜欢,我们心眼太小了,只装得下那几个人,一门心思想要讨那几个人的喜欢,说是讨,其实高高在上,非要等对方来求我们,他们先示好,还要示好九十九次,然后我们才从高台上假模假式走下来,装作一副举足轻重的模样,你说就这副心思,别说亲生父母,神仙都受不了。”
江东桌下的手,紧握成拳,包厢中安静了好半晌,闵姜西道:“喝酒吗?”
说罢,不待江东回答,自顾按铃叫了服务员,而后对江东道:“我不是算命的,你想喝什么酒我猜不到。”
服务员敲门走进来,“您好,请问二位需要点什么?”
江东说:“你们这最贵的酒。”
服务员道:“我们这红酒有拉菲1982,白酒有茅台特供。”
江东说:“一样两瓶,她买单。”
服务员看向金主闵姜西,闵姜西点头微笑,用目光肯定对方的疑惑,她就是对小白脸的宠爱。
酒拿上来,当面打开,江东仰头,喝了一小杯白酒,闵姜西道:“酒量不高就慢点喝,这里不是深城,没人能送你回家。”
江东道:“不是还有你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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