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指不定还有不少人盯着此事,只等姜家一时不查,上疏弹劾, 再翻旧账。
姜辞并不是想背靠侯府好乘凉,但有侯府的庇佑, 确实能少不少麻烦, 也能让躲在暗处的人稍稍忌惮, 她可以对自己生死不顾, 却不能不理姜家吉凶。
再者,她已经答应江逾明一年之后归家,若是和离的事传到爹和大哥耳朵里,她也不知该作何解释,毕竟成亲不过一月便要和离,什么理由都显得牵强……
而且,她确实没抓到江逾明的把柄。
这人模样好,性子温良,仕途坦荡,又好说话,都结亲了还能是妇道人家心中向往的乘龙快婿,反正她若是说江逾明不好,他们只会觉得她是病糊涂了。
江逾明看姜辞坐得乖,不知她又在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事,只是忽然想起她早时被噩梦惊醒、惊魂未定的模样。
她也是被家里娇养长大的小姐,顺顺当当过了十多年,长成了落落大方无忧无虑的模样,可偏偏这时,家道中落,背井离乡,换做谁都受不了,偏偏她心性又比旁人坚韧些,这无端会让她承受更多。
从前他看江素卿每每忆起双亲便流泪,见得多了也觉得不必,但后来看姜辞,却希望她能多哭一哭,这样说不定不会那么叫人心疼。想到此,江逾明隐隐猜测,她睡不好,除了体虚,可能还与姜父被贬有关。
他犹豫许久,同她说道:“不论往后如何,如今你还是世子夫人,在外走动,不必瞻前顾后、事事妥帖,万事有我。”
姜辞倏然一怔。
记忆里,这还是江逾明第一次同她说这么多的话,虽然平时问什么答什么,但给人的感觉总是疏远寡淡,他不会甜言蜜语,也不会谄媚讨好,这句“万事有我”,算得上他说过的最漂亮的话了。
姜辞面上一热,两只手怕露馅似的拍了拍,恍惚自己还抱膝坐着,不甚端正,连忙调整坐姿,把腿放下,很有世子夫人的觉悟。
江逾明以为她是累了,却见她动作时露出一小节腰肢,白皙而纤细,好似夜色下的一缕月华,他淡淡扫了一眼,转开视线:“你二妹妹生辰,是不是就这几日?”
姜辞点头:“八月初六。”
“我那日休沐。”
姜辞听出江逾明这是要去的意思。
也是,毕竟他们还是夫妻。
夜里躺在榻上,姜辞没由来地开始回忆江逾明的话:不必惊忧,处处有他……
不是花言巧语,也不是承诺,只是一句简单的陈述,却让她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姜辞望着帐顶直等困意来袭,以为又要数更夫打更,双手已经交叠好好放在褥上,同自己打好赌能数到几更天,不想只数到第一更,便睡着了。
翌日醒来,将将辰时四刻,姜辞梳洗出来,见江逾明不在,以为他是走了,伸着懒腰,踱步到窄榻前,按照约定去收他的被褥。
这几日变天,姜辞怕江逾明着凉,给他加了床被褥,如今这一抱,厚厚的一团,让她抱了个满怀——江逾明身上的清檀香扑面而来,让姜辞有些愣。
这味道她已经许久没闻到了,第一次闻到江逾明身上这个味道,是在书院,她与同窗玩闹,背着身走,说几句玩笑,一不留神,撞到了转弯过来的江逾明。
江逾明扶了她一把,让她闻到了清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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