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进来的月光照在明瑶身上,那张脸如玉石雕刻般美丽又冰冷,沈远近乎贪恋的望着她, 恍惚间总有中幻觉,明瑶会再次睁开眼。
“瑶瑶,我以为我们会有很长的一生要过,我还有机会去弥补。”他轻轻开口道:“我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
他想起自己的一生。
夺皇位、杀沈晹是母亲灌输他的,他前二十多年全部精力扑在了上面,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 让他越发确信, 自己只是母亲为了帮父王复仇的工具。
被母亲严厉的管教, 他快乐的时光寥寥无几。
细数下来, 唯有少年时养伤遇到了明瑶, 那月余的生活, 是他最快活的日子。
待两人在京中重逢后, 他明知自己深陷泥淖中,仍是不舍明瑶带给他的温暖和快乐,他对明瑶表白了心意,一度真的想带她一起远离是非之地。
天意弄人。
或许一切早有因果,是他太贪婪。
“你的衣裳脏了。”他支撑着起身,因太久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导致气血不畅,险些跌倒在地上。“我这就让人来帮你换衣裳,原先你可是最爱漂亮的。”
“还记得那次李婆婆给你做了双新鞋子,才穿出去时就下了雨。”沈远神色渐渐温柔,陷入了回忆中。“门前有积水,你怕弄脏鞋子,末了还是我背着你走过来。”
他闭上眼,还是小姑娘的明瑶叫他“阿远哥哥”。
旋即出现在他眼前的又是十六岁的明瑶,她说,阿远哥哥我跟你走。
忽然一阵冷风灌进来,并未关严的窗户被猛地吹开,发出一阵声响,惊醒了沈远,他猛地睁开了眼。
方才的温馨一扫而空,只有满室的凄冷。
时辰钟的指针将要指向子时。
他将明瑶的手放回了被子中,仔细替她盖好,才起身向门外走去。
在众人屏息的等待中,沈远推开了殿门。
他淡淡的道:“服侍贵妃梳洗更衣。”
莺如红着眼站出来,哽咽着应下。她虽是知道贵妃很快就能逃出生天,为了不让人生疑,她仍是做出悲伤的模样。想到这些年贵妃的不易,她竟也真的恸哭了一场。
“关于贵妃的丧仪,阿宁你协同礼部安排。”沈远虽是面色憔悴,神色已经恢复了以往的从容镇定。
秦绪宁沙哑着声音应下。
他知道皇上的意思,贵妃后事要从速处置,否则以生香的毒性,将会非常难看。
接下来的事情,沈远有条不紊的吩咐下去,长春殿中重新忙碌了起来。
“怎么不点灯?瑶瑶怕黑。”沈远正准备折回殿中时,像是才察觉到方才都是在黑暗中。
张清江忙领着人将长春殿所有的灯全都点上,亮如白昼。
沈远坐在拔步床对面的软榻上。
他看着众人忙碌,看着莺如带着宫人替明瑶梳洗更衣,换上了贵妃的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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