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此番还是太过冒险,是否需要再三思而行?”方嬷嬷收了笔,方才下笔有多稳,此刻收手后就有多抖,她努力克制住手指间的颤抖,忍不住最后再提点自己娘娘一句。
多年的跟随,皇后的筹谋她不难猜测,只是如今后宫中他们能动用的人手已是不多,此行若是不成,可是几乎要将所有的底牌人手全栽了进去。
更紧要的是,此次不同往常,设计的可是当今圣上,若是成了,自然是改朝换代,一飞登天,可若是败了……要搭进去的可能就不仅仅是宫内这些人手了。
只是,此时的皇后哪里听得进任何劝告?她被困在这深不见底的牢笼之中,再多待片刻都要崩溃。如今,不过就是拼着一口气想见到顾时昭的死罢了。
她轻抬眼皮,冷声道:“兵行险招,自古相争,求得就是稳准狠。此时天时地利人和皆有,嬷嬷又何故如此紧张?”
皇后还不知自己中了浮生之毒,这两天,好不容易略略帮其压制了些,方嬷嬷也不敢多动作,生怕一着不慎致使无解,便也不再劝。
本是圣上亏欠娘娘多年,先前,娘娘爱慕,自是克制自己,万番隐忍。不想圣上为了太子,丝毫不念夫妻情分,连带娘娘生的三皇子也是接连打压。既然如此,又何须顾忌太多?
方嬷嬷恭敬地退到一边,她是娘娘的奴才,生死不论,只要娘娘的旨意,就算是刀山火海,她都会陪伴左右,一往无前。
皇后不知方嬷嬷已做好了同生共死的打算,只是一心顾及自己多年的情义被圣上轻易作贱,她已是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
情义一绝,杀机渐起,便是再也压制不住。
她看了一眼堂下的人,又将座上匣内一只九尾凤钗取了出来,亲自帮颜盈盈簪好,笑道:“如此,就更像了。”
此时,皇后病态的脸上涌起一抹嫣红,絮絮叨叨道:“明日是明若薇的忌日,今夜,顾时钧肯定是宿在她的宫内。戌时一过,他必会服一碗安神汤,幻想着什么入梦相会,这么多年来,次次如此。
盈盈吾儿,本宫均已安排妥当,今日,你便化身那处的宫女,只要到了时辰,替本宫去奉上一碗安神汤便是。呈上后,立马退出,会有人接应你离去。此后,无论发生什么,一切均与你无关。”
颜盈盈惶惶抬头,若只是献上一碗掺了东西的汤药,何须她盛装前去?随便安排了人手不就可行?直觉告诉她,一切没有这么简单。可是,她不敢问。
祈福礼那一日,方嬷嬷回转后,与皇后单独在殿内密谈了许久。出来后,丝毫不避讳,直接告诉她,她来这里的第一日,其实就被喂了噬心跗骨的毒物,若想还留得小命,一切必须全权听从安排。
她那时还不信,方嬷嬷似乎看出了什么,拧眉拽过她,随手按了按她的腹部一处地方。颜盈盈原以为,先前小产之痛已是人间至极,却不想方嬷嬷这随手一按,才是真正痛入骨髓。
那种钻心的疼痛,事后只要想起,后背就会沁出薄薄一层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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