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少年乞丐拎着二十两银子进京,连中三元,状元及第,今上钦点的榜首,实打实的天子门生。京师躁动,都说此子大才,日后必定平步青云、封侯拜相。
然而,通天坦途走到一半,他借故还乡,来云州当起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教书先生,谁都看不懂他。
再之后,他成了秦府西席,东家力排众议,直言此人地位与他平列。这件事上,也没人看得懂东家。
西桥回过神,林岱岫已经进去了,青年人眉眼含笑,捏着蜜饯逗小姑娘,钓兔子一样,蓝衣小团子只好扑腾着蹦蹦跳跳,青年人的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像是发觉了什么有趣的事,莞尔,“小矮子。”
小姑娘扒住蜜饯,又气呼呼地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
次日,书院。
林岱岫罩了件青丝锦袍,长发用白玉笄束起,他神色疏淡,单手握成拳撑着太阳穴,斜斜坐在云纹红木椅上,案几上摆了数十本稀奇古怪的闲书。
书院的书童在屋里穿梭,时不时往匣子里扔些偶人绘本,甚至搜寻出不少机关巫蛊,林岱岫眉目清冷,细细端详着座下眼眶红红的门生们,又觉得发现了些好玩儿的东西,莞尔又笑起来。
花花呜呜咽咽的,哭得尤其惨,“先生绕过弟子吧,这书在铺面上卖得可贵了,弟子半个月省吃俭用才买下来”
林岱岫静静看着她,夸道,“真是坚韧不拔的好姑娘。”
花花眼睛一亮,却听见林岱岫清清凉凉的嗓音,“那便手抄一份罢,三日后送来,先生等着。”
“哇——”她年龄小,这时坐下来呜呜咽咽地抖肩膀,“抄不完,先生”
林岱岫却很开心,起身,玉骨扇轻轻敲了敲花花的脑袋,“怎可妄自菲薄,先生相信你。”
说着,头也不回出了屋子,徒留下空气中淡淡的清松韵气。
花花趴在桌上,害怕地咬帕子,“我藏得那么谨慎,他怎么会知道、他是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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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晚妆睡得迷迷糊糊的,日上三竿才起来,酪奴拿着梳子为她挽发,莹白细指在发间穿梭,半数长发被扎成弯弯的发髻,旁的黑发柔顺下垂,酪奴又取了红丝金边发带扎起来。
秦晚妆嗓音带着微微的潮意:“阿兄还没回来吗?”
酪奴道:“尚未,东家走得远。”
秦晚妆眉眼耷拉着,轻轻噢了一声。阿兄向来很忙,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见上,也不知他在做些什么。林哥哥昨天回了书院,她一个人待在家,难免有些无趣。
酪奴递过来一件布包,由锦布包裹起来,“湘王府世子爷点明了要给小姐的。”
秦晚妆想了想,才想起湘王府世子是哪一个。她接过锦布,慢慢打开,里面零零碎碎躺着不少小物件儿,金丝绒球、翠玉簪、青铜小雀,诸如此类,锦布下还绑着一封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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