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儿瞧着,小口小口呼吸,卷翘的长睫一颤一颤,她梳着梳着,又闻到了那股清清淡淡的冷茶气。
这小混账有些好奇,情不自禁凑上去,细细端详了一会儿,乌黑柔滑的发丝贴上她软乎乎的小脸儿,和她的长发交缠在一处。
院子里还飘着雪,洋洋洒洒的,顺着木窗飘进来,落到两人乌黑的发上,慢慢融成了雪水。
清清淡淡的目光落在书卷上,江鹤声怔忪了一会儿,他原本半阖着眼,意识昏沉,陡然感受到小姑娘温温软软的触感,轻轻皱眉,下意识觉得不妥。
开口正想斥责,却想起这小猫儿悬在窗檐上满脸清泪的模样,到底不忍心,只是把她抓回来,按在矮桌边,抿了抿唇,想吓吓这胡乱闹腾的小混账:“这样很不妥,若你再做这等事,孤便……”
“怎么了呀。”
小猫儿突然被抓回来,有些害怕,缩了缩小脑袋,看着漂亮哥哥,嗓音绵绵软软的:“太子哥哥,我做错事了么。”
江鹤声的话顿住,哑了一会儿,才道:“不曾。”
他把狼毫递给小猫儿,温声道:“乖一些。”
秦小猫儿有些不开心,拿着金丝发带,哼哼唧唧的:“可是太子哥哥的头发还没有绑好呀。”
她似乎将绑头发当作了一项十分艰难而伟大的事,斜斜歪歪想从江鹤声的钳制里爬出来。
江鹤声偏头,看着这只胡闹的小东西,有些不理解,轻叹了口气,他把金丝发带从小猫儿手里拿过来,双手环后,把头发束成一捋,随手一扎。
“绑好了,不要闹。”
秦小猫儿仰着头,细细端详了会儿,伸出小爪子,把发带扯了扯,往边儿上正了正,才满意地跪坐下来,眉眼弯弯。
簌簌的飘雪顺着窗洒进来,略带了些清寒,江鹤声临窗坐着,帮小猫儿挡了风雪,他清醒了些,撑着身子坐直了,拿着书卷,屈指轻轻点了点,头疼道:“孤先教你识字罢。”
窗外的天色早已黑下来。
雕花灯笼一排排悬在廊檐上,偶有风过,便如浪潮般晃荡,碰到一处,发出细微的清脆响音。
昏黄烛光里,江鹤声取了狼毫,低着头,在宣纸上写了几个容易些的字。
他正欲开口,却发现小猫儿整个人都埋在矮桌下,手脚舒展开,一副张牙舞爪的小模样,这小东西躺在白绒氅衣上,软乎乎的小手抓着凌乱的长发,乖乖巧巧阖着眼,乌黑长睫一抖一抖的,显然已经睡熟了。
宫里多得是皇子公主,江鹤声偶然得空,也会心血来潮指点些弟弟妹妹,那些人无一不是诚惶诚恐的模样,一个两个都恨不得将太子的话奉为圭臬。便是稍有出神,也大都在事后告罪求他宽宥。
江鹤声还是头一回遇上这种状况,他看着地上躺着的小猫儿,脑海罕见地空白了一阵,小少年有些无措,原先沉稳矝雅的气度好像散了几分,狼毫悬在手里,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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