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车之间,在桥的两头对峙。
简柠打开车窗,转过看向平静的湖心。
有一些话,不是她不愿意向蒋南砚透露,而是说出来,太伤人心。
他对她是很好,连带着把她介绍给家里人,他的母亲拉着她的手,说着暖心窝的话,说要把她当自己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可回过头来,她又在背地里嘲笑她不自量力,妄想麻雀变凤凰,她不在蒋南砚面前揭穿,是怕家长越是反对,蒋南砚就越不听劝,只得勉强答应。
末了,蒋母又说,往后她要是跟了南砚出国,免不了要麻烦到我们的,这样的人让她留在蒋家,真是抬举。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简柠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会从蒋母口中说出口。她在蒋南砚的面前,给她炖汤、送燕窝,万般呵护,可是这一切都是伪装出来的。
这种双面的撕裂感,让她感到恶心。
而后她又想到,其实蒋母那么聪颖的人,怎么可能会说漏嘴,只不过是借着一面墙,让她听到这些话,自己打退堂鼓而已。
但凡有自尊的人,听到这些话,恐怕都不会再想踏入他们蒋家了。
简柠也是这么想的。无论蒋南砚对她有多好,她的心里始终会梗着一根刺,拔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年轻时,眼里最容不得沙子,更何况她性格本来就倔强又刚强,哪里能容忍得了。
她最终才会选择逃离,可是这些话,她不想对蒋南砚说出口,毕竟他对她,算是真心诚意。
看到她脸色巨变,言聿卿心里也不好受,今晚上在饭桌,净是听到他们当年的校园恋爱,他忍着不发作,没想到开车过来,又见到他们在湖边。
如果不是最后看到她甩开他,言聿卿大概会开车直接离开。
眼下他心情好了点,哄着她:“想不想摆脱他的纠缠?”
换了是以前,言聿卿绝对不会这样自降身价,可最近和她分开后,分外的想念她,刚刚在饭桌上见她愁眉不展,又想狠狠把她按着亲吻。
这种邪念一旦发作起来,就摁不下去。
他顺势把她搂过来,撩起她的长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啄。
简柠下意识想推开他,双手却被禁锢住,她的眼里起了蒙蒙的雾气。他靠在她耳后,哑声:“别动,他在看。”
简柠浑身一震,脑海里浮想联翩,到最后什么都没想起来,萦绕在鼻尖的,只有言聿卿身上那淡淡的沉香味。
她全身僵硬,又动弹不得,仿佛连汗毛都要竖起来,他知道她抗拒,没有再亲,只是姿势亲昵,一时半会的不想放开她。
过了会儿,言聿卿才淡淡说:“他走了。”
听到他这么说,简柠身上忽而放松下来,内心五味杂陈,眼睛也红了。
她不是难过蒋南砚看到她和言聿卿在一起,而是突然发现了一个她避无可避的真相。
当初她能够头也不回地拒绝蒋南砚,而此时此刻,她却难以拒绝言聿卿的一个邀请,哪怕只是上车。
也许这就是不够爱,和太爱了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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