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漪澜到家时已是黄昏。
她不敢让汽车在家门口停下,便请求那位江队长将车子停在一条街开外的地方,下了车,又自己走回去。
一进门,就听到妹妹映彤咯咯咯的笑声,边跑边叫:
“这里!这里!绣姐姐,你抓不着我!”
她母亲谈太太走出来:“你这孩子,都疯了一下午了。”
“你不累,你绣姐姐还累呢。快过来,让李妈给你擦擦汗。”
映彤如今才六岁,性子活泼,但也极听话的,闻言便蹬蹬蹬地过去,由她乳母蹲下来给她擦脸。漪澜走进院中,恰看到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子自花丛中起身。
只见她穿着一件黑色洋布长衫,一双半新不旧的薄底鞋,长发盘起,梳着妇人的发髻,只用黑色绒绳扎着。这样上下一色的朴素衣饰,偏偏她那露在衣衫外的肌肤,白得似雪琢一般。
听到漪澜的脚步声,她转过头,一张巴掌大似的尖尖脸儿,不施半点脂粉,唇边绽出一抹笑,依旧冲淡不去周身的清冷。
漪澜与她已是极熟,一见那笑,仍旧不免一怔,油然想到,这真合了那句古话,艳如桃李,冷若冰霜。
还未出言,她妹妹映彤已跑过来,一头扎进她怀里,抱着她的腿道:
“大姐,你怎么才回来?要不是绣姐姐来了,今天都没人陪我玩儿了!”
谈太太笑道:“就知道玩。”又问漪澜,“不是去车站送子昊,怎么这会子才回来?”
漪澜只得拿话搪塞了几句,谈太太又说:
“你回来得倒也巧,元绣送来的藕粉糕,厨房刚蒸好,你也来吃一点子。”
说话时,众人已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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