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开了又合。
徒羡鱼在被子里闷了片刻,伸出一只手捞过被子,塞到脑袋底下。
客栈老板仍在一楼大堂中,琴已收起,桌上摆了一盘棋。裴眠雪在他对面落座,扫了眼棋盘,捻子落定。
“没想到岁熄剑尊也有这样一日。”客栈老板露出微笑。
在客栈老板的怀里,卧着一团被揉乱了毛、变得无精打采的黑猫。它抬起脑袋,问裴眠雪:“阿雪,你还好吧?”
裴眠雪目光在棋盘上:“比你好。”
*
徒羡鱼睡着后不久,又做起梦。
这一回是真正的梦了。梦里的天空湛蓝如画,她站在城楼上,城楼下是千军万马。
然后那千军万马中射出了一箭,径直刺进她心脏。
明明是梦,可徒羡鱼清晰地感觉到了痛楚,感觉到了鲜血是如何流失,呼吸是如何急促。
她在这场梦里寻找射出那支箭的人。那人正也向她看来,她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徒羡鱼呼吸一紧,猝然惊醒。
楼下的两人一猫都察觉到楼上客房中的动静,裴眠雪什么都没说,丢开手里的棋子上楼,但就在抬手推门前,他脸侧一处突然隆起,仿佛皮肤底下生出了什么东西一般。这东西并迅速往下游移,从脖颈上一闪而过,掠向身体。
裴眠雪沉沉闭眼,过了一个呼吸的时间才睁开,推门而入。
他弹指点燃桌案上的灯盏,晕黄的灯光照清徒羡鱼此刻的模样,她拥被坐在床的里侧,额发鬓角被汗水打湿,脸色苍白,眼神茫然地看着虚空。
裴眠雪在徒羡鱼旁侧坐下,低声问:“做噩梦了?”
徒羡鱼被他的声音一惊,肩膀往上一耸,不过须臾之后定下心神,把目光转过去,问:“什么时候了?”
“还早,可以再睡一会儿。”裴眠雪答道。
徒羡鱼低下脑袋,数十息后,裹着被子躺回枕头上。她瞄了眼裴眠雪,问:“要我睡觉,你怎么不走?”
“希望我走?”裴眠雪轻轻哼了一声。
徒羡鱼的答案是不希望,但不乐意说出口。她换了个姿势,伸出手去拽了拽裴眠雪衣袖,说道:“有件事没告诉你。”
“什么事?”
“前半夜,我和西河派的人在一块儿,那个半神来找过我。”
徒羡鱼将西河派营地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那疯掉的半神企图吞食她的神魂,而她竟也能反向刮痧,再结合起方才做的梦,她用肯定的语气对裴眠雪道:“他的目标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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