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战俘已经扑在了地上。
他死死抱着昱霄的脚踝,像是在无声地祈求他别走。昱霄看到战俘干枯龟裂的手,心下一动,将那条迈出去的腿收回黑暗中。
战俘们正值壮年,手却如古稀老人一般。
“我们、我们走不了了……”战俘带着哭腔,艰难抬起头,蓬草般枯槁的头发遮着脸,只露出一双盛满泪水的绝望又清亮的眸。
昱霄微微眯眼,“站起来说话。”
战俘松开昱霄,缓缓撑起身体,却是跪在了地上,“少主……你,是我们的少主吗?”他攀住昱霄的腿,眼里铺了一层水膜,波光粼粼,像仰望神明一般仰望昱霄。
昱霄一愣,“我──”
他脑中闪过和临渊吵架的画面──老人咄咄不休的两片唇,涨红的脸,和满是血丝的眼睛,还有那一巴掌,和被电光炮击飞的瞬间。
他不愿说是,可面对着这双渴盼的眼,也没法说不是,他就只能抿唇,沉默。
而便在这时,另一个战俘“扑通”一声跪下了,“血月之刃是冥界至宝,您能拿到,身上又没有气息,您一定是我们的少主!”
昱霄心尖一颤,抬眸去看。
那些战俘们一下子激动起来,纷纷下跪,扑通扑通的声音接连响起,震撼极了。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来,情绪激动,隐有哭腔,“少主,你怎么来这里了,冥王是如何找到你的?”“少主,冥界近日怎么样了,仙界还有没有找冥界的麻烦,冥王可还安好?”“少主,我们怎么都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见到您。”“少主,这些年来你都在哪里,又在做什么,知不知道冥王一直都在找你。”“少主,两千年了,整个冥界都盼着您归来。”
……少主、少主,他们一声声唤着,争着说着真心话,眼神明亮,像盛载了满天星辰。
那是在看信仰,在看未来。
昱霄有所触动,黑瞳颤抖,握着拳头,片刻后紧紧闭上眼,深呼吸,然后又睁开眼。他没有回应,只是弯腰,把脚边跪着的战俘轻轻扶了起来,“言归正传,你方才说,你们走不了了,是什么意思?”
“因为……”
战俘咬紧牙关,根本说不下去,唯眼泪大颗大颗滚落,沾湿干枯的头发。同时其他战俘也失落地垂下头,一言不发。昱霄意识到有隐情,冷静扶他站好,收回手,看向他们:
“都起来。”
他们不动,深深垂头。
谁也不说话。
闪电劈下,闷雷声滚滚,气氛说不上的沉闷压抑。刚刚被扶起来的战俘突然又跪下去,已是泪流满面,“少主,求您杀了我!”
昱霄微微瞠目,其他战俘纷纷伏在地上,异口同声,“求您杀了我们!”
声音伴着雷电,格外刺耳,泪流满面的战俘抬起头,“这个地方被夜笙下了咒,与我们体内的邪祟灵髓有共鸣,我们出不去,也无法自殉。我们、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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