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望着窗前人影浮动,是她用完了药,侍女给她漱口净手。未几,她便拉着人坐在了身侧,头靠在侍女身上,双手圈着她。
侍女轻轻拍着她背脊,一下又一下。
她总是先爱人,然后才要一点依靠。
如同他十六岁那年被她择为夫婿,便是暗中努力许久,却也不敢开口。到最后,还是她素指轻点,挑眉倩笑,“便择你齐王府吧。”
结果,那座齐王府邸,她只住了不过一年,便剩了孤枕衾寒,不仅未得到同等的爱意,还得了半生荒凉。
李慕离开时,又回头看了眼。
他想,还有后半生,他会让小郡主会平安顺遂的。
*
屋中烛火静谧,裴朝露埋在云秀肩头,听她讲和二哥偶遇重逢的事。
原是那夜她引走绿林盗贼后,在城郊失足滚落下山崖。群贼亦不欲费力寻她,后来还是高将军沿路找到了她,只是她伤了双足,动弹不得,便在山间逗留月余养伤。伤好的差不多便赶望敦煌,不想途径洛阳时,竟在明廷山遇见了暂避在那处的裴朝清。
话至此处,云秀拍着裴朝露不再说话,只将她抱得紧些。
“然后呢?”裴朝露问。
“然后……公子也伤着,我们便在明廷山修养、顺道打听您的行程。”
云秀说这话时,眼神有些飘忽。
裴朝露睨了她一眼,“好好说话,说清楚,如今我急不得。”
半晌,云秀叹了口气,苦笑道,“姑娘,您都病成这样了,还这般伶俐!”
裴朝露勾起唇角笑了笑,往她身上靠近些。
“二公子原是按计划前往的敦煌,彼时他伤好了大半,但是半途在……”云秀顿了顿,拣过一把团扇给裴朝露打风,“公子在凌河被困住了。”
“凌河?”裴朝露掀了掀眼皮。
凌河是她祖籍处。
裴氏便是凌河第一望族,数十年前从她曾祖父在长安任职定居京畿后,他们正支便鲜少回去,但尚有旁系分枝在凌河,故而逢大节裴氏亦会派嫡系子孙为代表回去祭祖告慰先人。
此番裴氏遭遇滔天大祸,京畿正支多的被斩首于午门,旁支虽未及死罪,但他们多来也不好过。随着天子南下逃亡,各地□□四起,百姓便将怒火投向了裴氏族人。
“二哥可是吃了不少苦头?”裴朝露双眼一下便红了,她已经猜到了大概。
不知情的百姓向裴姓人喷薄怒意,裴姓族人自向当家人发泄愤怒。二哥被困凌河,当是族人不肯方行,以泄怨愤。
若是仇敌冤家拦路,自也没几人能占到她二哥的便宜。然这般面对着同宗同族的人,二哥根本不会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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