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我不喜欢嬷嬷们跟着。太多。”涵儿打着手势,嘟囔起小嘴,“涵儿没有染风寒,阿娘扯谎。”
裴朝露拉到身畔揉了揉他脑袋,“阿娘从不言谎,今日却说谎了,却还是拿着涵儿作伐子,涵儿细想想是怎么回事。”
涵儿瞧着裴朝露,半晌摇头,口语道,“不是阿娘撒谎,是阿娘故意的。”
裴朝露笑意更浓些。
“既这般,涵儿便不多问了。阿娘自有道理。”
“真聪明。”裴朝露同他额尖相抵,“去和云秀姑姑玩吧。”
“稚子纯善聪颖,随的是郡主性情。”空明捻珠合掌浅笑。
“子女性情,许随母随父。然我却觉得,生养之环境尤为重要。”裴朝露望着远去的孩子,“我不曾教养过他什么,但总算为他搏了个干净处。亦不枉他唤我一声阿娘。”
“宫中穆婕妤,先后养育齐王殿下和小郎君,确实乃唯一清净处。”空明将佛珠又拨过两珠。
裴朝露闻言,只笑而未语。
当年将涵儿送去穆婕妤处,除了她是阿娘亲信,大抵也是因为那处是他长大的地方,她方才那般安心和想要接近。
即便是在那样的年岁里,她恨着他却又无法抑制地念着他。
裴朝露深吸了口气,回神敛正神色,“请大师来,原是有正事商量。”
“郡主但说无妨。”
裴朝露颔首,遂将这几日苦峪城中族人不安,乱她神思之事尽数说来。
话至最后,她望着外头院中正练剑的孩子道,“方才大师也看到我这院子中情境。那两位夫人连着来了两日,昨日探听涵儿身份,今个索性带着孩童……非我多想,她们分明是冲涵儿来的。”
“眼下,我已派人暗中盯着他们。但是我心中发堵,总觉有事发生。”
“这天下欲要针对我的人自是不胜枚举,可是对准了这个孩子的……”裴朝露黯了神色,到底将那个名字说了出来,“便只有太子李禹。”
“我想问大师,齐王殿下离开敦煌郡时,可有对西南蜀地、东去长安布下暗子监控?我……”
这节骨眼上,即便她着人暗处盯梢这两日来她处言语的人,但总也不如李慕在此多年,人手消息灵通的多。为城中安全,她只能借他之势。
“郡主稍后。”空明语调沉静平和,带着安抚人心的气息,从僧袍襟口处拿处一物。
粗眼扫过,不过是块折叠的巾帕,只是看着质地纤薄。然随着空明缓缓翻折摊开,竟是有半丈见方。只是上头干干净净,纯白一片。
空明点了一盏烛火,捧着一册边缘,在离烛光两寸处,来回烘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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