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朝露顿了顿,“西南蜀地有两处节度使,是李禹自己的人,总计有五万余人。故而,便是他结了阴氏,亦未满十万人,不过是汤思瀚的半数。”
“若是守城战,这兵甲尚可。然此乃攻城掠地之战,根本不够。”
裴朝清放下茶盏。
“是故,当下第一步,李禹是友非敌,李慕的人手汇进来,我们的钱粮供给这三方。”裴朝露平静如斯地望着兄长。
“那如此,人手还不够。”裴朝清终于说了这晚论事之后的第一句话。
裴朝露笔尖轻点,圈出西部各士族,“太原王氏、荥阳林氏、陇西季氏……此间八大门阀,皆是手中养着兵甲的,亦不曾投靠汤思瀚,尚且还念这李氏山河。按着李慕的情报,近日皆陆续入了敦煌。乱世之中,他们数百里跋涉,总不是为了游山玩水来的吧。”
“这八方高门,汇在一处十万兵甲当有的,可是?”
“当年父帅之下,合该让你去领少帅一职。”裴朝清叹服道,“你能不介意同李禹合兵?”
裴朝露剜他一眼,掷茶盏于案上。
“瞧,还是生气的。羡之还说你不会生气!”
“他……”裴朝露低眉笑了笑,复又抬首嗔怒,“我是生你的气。”
须臾,她叹道,“总得除了国贼,再算私怨。”
“大郢若当真被取代,裴氏之怨屈当永不得昭雪。”裴朝露话语吐出,手中笔墨却不曾放下,手中写下“三、六”二字。
裴朝清知晓那是指李禹和李慕,只颔首道,“左右权宜之计,大抵从来没有永恒的敌人。”
“亦无永远的朋友。”裴朝露第二次圈点包括阴氏在内的九地门阀,“除掉汤思瀚只是第一步,我们最终要的翻案。”
她的笔点在那个“三”字上,“所以士族的兵甲一处都不能归于他。”
“这是自然。”裴朝清道,“若这些门阀都支持李禹,待除了汤思瀚,他转头便会对付羡之,我们便依旧没有翻案的可能。”
相聊至此,裴朝清已经彻底放心,只道,“阿昙,事成之后,羡之会派暗卫前往蜀地,让陛下下诏,立他为太子。然后待他尚位,为我族人翻案。”
“出其不意,胁令天子。”裴朝露颔首,“是很好的计策。”
话语落下,却摇了摇头。
“你何意?”裴朝清蹙眉道。
“我裴氏获罪,乃太子李禹红口白牙倒出,天子朱笔定下,玺印盖之。李慕上位,是可翻案。但依旧为天下猜疑,言其新帝念旧,一笔黑翻白。”
“唯有在当今陛下手中翻案,让他自己推翻裴氏之罪,让始作俑者受其罚,方是真正的昭雪。”
裴朝清凝望胞妹,“如此,我们要留着李禹性命,不仅不能让他结亲各处,还要将各处皆拉入羡之麾下。”
裴朝露颔首。
“可是,这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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