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有片刻的静默, 目光皆不约而同地在李慕身上凝过一瞬。倒是李慕无甚反应,似乎正想着什么。
阴庄华回想方才一刻,他身子不适,暗中扯了扯他袍袖。
李慕望她一眼,精神尚好,却始终没接面上的话语。
李禹看他一副诸事不上心又似乎诸事皆在握的样子,一颗心不由提起两分。
当年装病, 和母亲同演的一场戏,算是突击了他的七寸。如今,这行兵作战上,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偏他还一副漠然无畏的模样,半句话不肯多言。
一时间,李禹只觉心中没底。
尤其是,他居然能放裴朝露回来自己身边。
桌案上,诸人还在继续商讨,事关分兵路线一事。
原也没有什么好议的。此去长安,潼关前,共七座城池,如今四座被李慕占下。张掖城中,亦是李慕的人最先交上火,这中线统帅自有他担着。
郑太傅如此提出,自然是想为太子争一争。
“所谓兵贵神速,齐王中线直入,左右翼同援,想来是最快捷稳妥的。”空明给了枚不轻不重的软钉子。
“不知齐王殿下有几成把握?”太子府的另一个幕僚得了郑太傅的暗示,追问道。
李慕未应。
“此间三路,若是配合默契,同心一路,自是胜券在握。”空明将话接过,亦不忘言语暗示提醒,此间时辰,且不是内部争权的时候。
却不想太子一党并未领悟,亦或许打心底是明白的,只是还是觉得此刻应先定个高下,毕竟事关重入长安后的朝局分化。
齐王离了朝堂六年,太子一家独大,如今被这般分权出去,总是不愿的。
遂,又有人道,“古来君臣分明,太子乃储君,自走居中正线,哪有偏旁辅弼的!”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阴萧若开口附和,“我处……”
后面的话被阴庄华冷眼截断。
阴庄华庆幸自己未择太子,又懊恼没能拦下胞妹。如此大战当头,太子门下属臣,竟还在想着揽权夺势。
“好了,诸位莫多言,齐王精通兵法,亦尊君顺道,想来做得安排定是最稳妥的。”李禹开了口,“六弟,你不妨说说你的意思。”
李禹清楚,眼下形势他要强占中路做统帅,是不可能的。但是以“君道”压下李慕,同他共监中路,当不在话下。
“道理和形式两回事。”李慕这厢终于开了口,“张掖城中已经开战,皇兄想必也知晓了。臣弟来时,得了消息,那处汤贼的人数不过数百。如此推断,当不是正规军队,若论前锋也不该是这个数。但左右已交上手,这战便也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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