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深上一次见到他,已经是七年多前了,那回岳晟被岳倾噎得险些闭过气去,一副要将这个不孝子逐出家门的态度。不过从他近来几次三番地找上门来的情况来看,显然是还对岳倾有所期待。
岳晟说了那石破惊天的一句话,就转开目光,仿佛看夏明深一眼都要气倒,兀自在车后座的另一边闭目养神。副驾驶上一个秘书模样的青年代替他开口道:“麻烦先生交出通讯设备。”
夏明深一边担心岳倾打电话没人接会不会担心,一边把手机递了过去。谁聊那位秘书当自己在拍商战片,继续道:“录音笔、窃听器有吗?”
夏明深压着气说:“没有。”
“好吧。”秘书从善如流地说道,把夏明深的手机装进塑封袋,放到了随身的公文包里,靠着座椅做起了透明人。
迈巴赫驶出大学城,向更人迹罕见的地方开去。有一刻钟的时间,车厢里除了发动机的嗡鸣,没有一个人说话。
夏明深起初还想记住迈巴赫的形式路线,免得回来在谈话中岳晟被愤怒烧掉理智,把他绑架到荒郊野岭抛尸,但轿车左转右转,夏明深方向感又不是很好,很快就迷失在高架桥上。
这时,岳晟的声音在他左边炸起:“你跟了小倾几年了?”
夏明深扭头,对上岳晟沉沉的眼珠,这下意识到就在刚刚,自己观察环境的这段时间里,岳晟已经不知道盯着他打量了多久。
岳倾相貌酷似乃父,夏明深对着这张脸,实在说不出重话,但他对岳倾的所作所为又实在让人愤怒——夏明深天人交战片刻,敷衍他:“有几年了。”
“我查过你学籍。快十九了?嗯?”岳晟说,“几年前你多大?是说我儿子玩未成年吗?”
他鄙夷地笑道:“年轻人,撒谎都不打草稿啊。”
夏明深没想到自己撒了个这么容易被戳破的谎话,毕竟他们都深知岳倾不是这样的人。
岳晟又问:“你的名字是遇见小倾后改的吗?”
这人是个老狐狸,夏明深怕多说多错,干脆摆出一副被冒犯的神情,木着脸不接茬。
没人搭话,岳晟也不在意,兀自接了下去。可他谈话的内容并不涉及“给你五百万,离开我的儿子”这一主题,反倒说起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小倾六岁的时候,有一天他妈妈带着他出门,路过一家琴行,里面有教师在落地窗边弹钢琴。”岳晟说,“小倾看见,就挪不开眼了,吵闹着非要学,那时候我和他妈妈事业上刚有起色,就给他请了家教。不过小倾学了两三年就不愿意继续学了——他又觉得书法有意思,自己找了名师教导,一天到晚在家临帖,但也坚持不过几年,就又转了兴趣。”
夏明深当然知道岳倾会弹钢琴。高中艺术节上,班里年年都给他们俩报节目,一人演唱一人钢琴伴奏,毕业晚会上,岳倾看一众师生都审美起来了,甚至还问低年级借了一把小提琴,当众露了一把。
岳倾优秀是必然的,夏明深与有荣焉,但这跟岳晟招呼都不打就把他拉到郊外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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