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明说:“先抽血,加快速度。”
万一下起暴雨,直升机没法起降,最好赶在下雨之前把血样送离岛。何一明取出注射器,套上针头,摁了摁病猴胸腔,确认它还活着,又检查了绑住四肢的锁扣,把针头扎进猴子上肢。这只编号01的病猴是四只里个头最大的一只,顾长愿和舒砚两人合力才把它抬上解剖台。
室内静得针落可闻,三人面色凝重,好像深呼吸都会惊醒它一般。
血很快回流进针管,病猴毫无知觉地平躺着,血液却像岩浆一样向上翻涌,采血管几乎瞬间被灌满。舒砚急忙用海绵吸走溢出的血液,但没用,血还在喷涌。顾长愿把止血带打成结,堵住血管,血管迅速膨胀,像一个快要炸裂的气球。
“不行,血液不凝结了。”
舒砚急得冒汗,病毒在白细胞和造血组织里增殖,凝血因子被破坏,血液像冲破大坝的洪水向外湍流,再这样下去,这只猴子撑不到半分钟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安乐死。”何一明熟练地换了针管:“试下一只。”
何一明给病猴注射过量的阿米妥钠,把尸体放进冷藏柜。
第二只,“也不行。”
同样血流如注。
“安乐死,下一只。”
第三只,“不行。”
三只病猴都是重度感染,虹膜狭长、猩红色的皮疹布满全身,从体外就能摸到坚硬如石块的脾脏,当针刺破血管,血液会四处奔窜。
“留一只解剖,另外两只运回嵘城研究所和GCDC。”何一明泄气地把“201X090503”号病猴冰冻起来,三人同时望向最后一个笼子。毛发稀疏的小猴子蜷在里面,短腿小脸,像挨饿的婴儿。
“只剩这一只了。”舒砚说。
何一明打开笼子,把它拎出来,或许是它实在太瘦小了,又或者是三人都记得它在洞里拼命逃窜的样子,顾长愿把它编在末位时候,何一明和舒砚都心照不宣地没说什么,或许都希望它能在笼子里多安睡一会儿。
“如果这只也凝不了血,就做不成免疫血清实验了,要再去洞里抓一批来。”何一明说。
舒砚屏住呼吸,紧张兮兮地看着解剖台。
顾长愿深吸了一口气:“我试试吧。”
他接过针管,想起小猴子从他肩上摔落时怒目圆睁的眼睛。它曾找边庭要过吃的,也曾从麻醉喷雾里逃脱,慌乱间跳到他肩上,像在荒岛中抓住了浮木。
小猴子昏迷着,鼻孔一张一翕。舒砚把“201X090504”的标签套在它右腿上,冲顾长愿点了点头。顾长愿压住小猴子上肢,拨开毛发,红斑清晰可见,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绕过疮口,对准血管,迅速地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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