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瞎子河上浮着死鱼死虾,整个雨林都罩在一股浓烈的腥臭味里。孙福运和高瞻轮流背着婳娘,边庭走在最前,清除沿路的断枝和碎石,岐羽和凤柔紧紧跟在后面,顾长愿几次朝凤柔看去,她只是埋着头默默朝前走,看不清表情。
此行的目的地是祭坛,看婳娘脸上的油彩就知道了。涂彩是火祭前的准备,只有祭司才有资格在脸上画上绿色的山和海浪。
山路湿滑,就算边庭细心地剔除了碎石和断枝,孙福运还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绕过一道细弯,婳娘指了指崖壁,孙福运停下,看见满壁的南蛇藤。
“都长这么茂盛了,有几棵还是我种的呢。”婳娘说。
顾长愿和边庭同时一怔,不由得相互看了眼,这南蛇藤的背后是通往山洞的岔路,火祭那天顾长愿和凤柔就躲在这片南蛇藤背后。
难道这南蛇藤不是野生的?是婳娘种的?顾长愿看向凤柔,凤柔也望着葱绿的藤叶出神。
走到祭坛,已近正午,孙福运累得头晕目眩,他放下婳娘,直接坐在地上。
祭坛上七零八落,石棺被雨水冲得黑亮,石棺前堆着没有烧完的火把,空气里漫着烟灰的味道。婳娘走到石棺前,自言自语了几句,背靠着石棺坐下来,拢紧斗篷,看上去像石棺凸起的斗拱。
凤柔倚着崖壁歇息,婳娘朝她笑了笑,她也不回应,冷冷地撇开脸。
婳娘并不在意,挂着淡淡地笑,仰头看向凤柔身后的山崖,崖壁直插云霄,黑云挂在半山,好像随时会压下来,和遮天蔽日的黑云以及屹立千年的绝壁相比,他们像蝼蚁一样渺小。
“丫头,你不是想知道岐舟是怎么死的吗?”她忽然举起牛角杵朝向头顶正上方,声音像砂砾一样艰涩,“那里有个山洞。”
一切都要从这个山洞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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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自然的东西都是缓慢的”出自毕淑敏,此章有删节,一直被锁,本来是感情起伏的一章,锁了后改来改去都改不回原来的感觉,算了,随便看看吧。
第七十六章 鲸落(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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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前,宓沱岛。
芭蕉树星星点点地散布在镇子周围,海风裹着凤仙花香,身穿黄裙子的瘦丫头眼巴巴地望着天空,一高一低的羊角辫像两根倒吊的紫藤萝。
“阿爹,要下雨了。”瘦丫头说。
被唤做阿爹的男人抬起头,大片大片的云彩在空中翻腾,从山这头游到山那头。
“傻丫头,你看错啦!”阿爹揉了揉丫头的脑袋,语气温柔又宠溺,“那是七幡云,云尾稀薄,一共七层,像七面旗幡,所以叫七幡云。这是晴天的预兆,接下来的三天都是晴天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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