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愿暗想,孙福运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要了,看来是真的想和宓沱岛划清界限。
“所以,火祭是幌子,仪式是假的……那祭品呢?”凤柔早就知道孙福运叫福缡,一点不意外,她只觉得全身寒冷,既然火祭是幌子,“那我阿爹,还有成松……他……他们……”她不敢再想,脚一软,跪在了地上。
“成松啊……”婳娘佝腰,想扶起她,却被腿上的刺痛疼得差点晕倒,只好作罢,强忍着剧痛站稳,“这五十多年,我很少用人火祭。我总是会想起阿爹被火祭那天,那天,我看到好多人排着队走进火里,又在被火吞没之前转头朝我笑。他们笑得那么近,那么真,好像在叫我。我烧过的每一个人我都记得,我阿爹、邑家女人、年轻祭司、骞小柒、兹师师、洇林,还有你父亲和成松……”
婳娘抬起头,眼神茫茫然的,好像灵魂被抽空,只剩了一个躯壳。
四下一片寂静。
没有人催促,都静静等婳娘开口,婳娘却闭上眼,轻轻摇晃,好像快要坠倒。
岐羽紧紧抱住婳娘。
孙福运叹了声,扶起凤柔:“行了,起来,地上多冷,过去的事就别说了。”
凤柔不领情,一把挥开孙福运:“为什么不说?!现在不就是在说过去的事情吗?!”
孙福运烦了:“你没听婳娘说吗?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你知道了又能怎样?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吗?!”
“是我闹?不是她最先骗了我们吗?!不对,从他阿爹就开始骗人了,还有你小爷爷也是!”
凤柔急得掉眼泪,她委屈极了,不是婳娘在骗人吗?火祭是假的不是吗?!她就想问个明白,可为什么每个人都怪她!!她做错了什么?她又不知道当年死了那么多人!再说死人了就可以说谎吗?!凤柔越想越委屈,哭得更厉害了,恨不得把自己哭散了。
孙福运站在凤柔身边,脸色铁青,凤柔的话像一根芒刺,刺得他心都揪紧了。说的也是,他小爷爷也是始作俑者,他哪有资格劝什么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婳娘轻轻咳了一声。
“柔丫头说得对,既然说开了就说完吧,”她苦笑,“先说你的父亲,凤涂山……”
远处,两团黑云忽地撞了一下,迸出一声闷雷,轰隆!巨树齐刷刷地晃动,沙沙沙沙,像千百只甲壳虫同时爬动。婳娘撑在石棺上,肩膀瑟瑟发抖,绿色的油彩从脸上慢慢剥落,任谁看了都能感觉到她的不自然。岐羽呜呜叫起来,婳娘怜惜地揉了揉她的头,眼里竟涌了泪。
“行了,说不出来就别硬撑了,我替你说!”孙福运往地上啐了一口,声音冒着火,“他感染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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