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头:“少了人?”
“嗯,镇子西的老丁,东边的翠翠,尕子的媳妇……都没见着。”
“这……”他只知道尕子的媳妇要生了,其余的还没真留意,“我去问问。”
平头跑到大锅前,凑近凤柔耳语了几句,凤柔抻长脖子左右瞧了瞧,示意蒜仔照看着,朝就近的茅屋走去。高瞻见凤柔打听去了,就蹲到火堆旁扒起饭来,这是平头给他带来的盒饭,本该趁热吃,可现在饭菜都凉了才有空扒上一口。
不一会儿,平头回来了,说尕子的媳妇一早看见胖崽子和老宗生病,心里烧得慌,现在在屋里躺着;老丁不知道是夜里着了凉还是吃坏肚子,上吐下泻,暂时没胃口,不想吃;至于镇子东的翠翠……
“翠翠怎么了?”
“早上不是老宗和胖崽子一直流血么,翠翠说老宗和胖崽子中了邪,说镇子有恶鬼……在屋里不出来。”
“操!”高瞻暗骂了一句,这动不动就神啊鬼的,到底是什么毛病?高瞻想起镇上流传着山神的说法,头都要炸了,摆摆手说:“算了算了。”
到了晚上,不仅孙福运和岐羽没回来,排队打饭的又少了几个,高瞻心里不踏实,总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倒是士兵们心宽,围在火堆前躺的躺、睡的睡,虽说是盯着镇上,但他们也不情愿和镇上太亲近,一开始都是一腔热血,可总是热脸贴冷屁股,次数多了,心里多少有点怨气,现在只要没人打架闹事,吃饭的多一人少一人,关他们什么事?有人掏了扑克,坐在火堆边炸金花,高瞻知道士兵们心里烦闷,只叮嘱不要耽误了巡夜。
岛上的夜本来就黑得瘆人,现在又各自回了屋,除了茅屋里点点火光,一点儿生气都没有。高瞻在镇上巡视,路过尕子屋外,听见有女人嗯嗯吱吱地叫,似乎很痛苦,尕子一口一个“老婆,忍忍,再忍忍”,听着也是可怜。尕子媳妇白天就没出来吃饭,多半身体不舒服,现在没了婳娘,岐羽又不在,能个连照看的人都没有。他倒是想请哨所里的医生来看看,可人家没开口,他冒冒失失地闯进去,倒像是听墙角了。
高瞻叹了声,又听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巡夜的小兵朝他奔来,边跑边叫唤。
“小声点,吵什么?!”高瞻喝道。
小兵匆匆站直了,喘着粗气:“高排长,又有人生……生病啊……”
什么?!高瞻大惊。
生病的人的住在镇子东,一家三口全躺在地上,脸白如纸。家里的男人原先是个硬朗的汉子,暴雨之后缺衣少食,瘦了二十来斤,这日早上,他就隐隐头疼,腰酸骨软,只当是夜里着凉,没当回事,听说老嶓的孙子生了病,还去凑了热闹。到了晚上,渐渐觉得疲弱无力、哼都哼不出声,迷迷糊糊中见到一个人影,也不管是镇上的人还是巡夜的士兵,挣扎着爬出门外,紧紧拽了那人裤腿。汉子身边躺着他的老婆和女儿,两人身子蜷成弓形,显得很僵硬,好像一动就会扯断筋骨似的,不停地干呕着,却吐不出东西。
“怎么会这样?”一家三口都生了病?高瞻脸色铁青,“快去请医疗队来!”
小兵颤颤巍巍,站在没动,高瞻气极:“还愣着干嘛?!”那小兵支支吾吾地说:“生病的不只他……一个……西,西边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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