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愿陡然想起六十年前山洞里的噩梦,婳临渊、福春山、老祭司……一张张不曾见过的面孔接连跳出来,让他遍体生寒。
孙福运似乎感觉到顾长愿散发的凉意,咽了一口唾沫:“到底是什么病?”
顾长愿回过神,艰难道:“还不清楚。”
孙福运啧了声:“行了,还打算瞒着?能瞒多久?岐舟不就是……”
顾长愿心一沉,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孙福运顿时住了口。
“不是瞒着,是结果还要验证,再等等吧。”他说完,转身进了隔离室,胖崽子高烧不退、一直昏迷着,顾长愿要脱他的衣服,被舒砚拦住了。
“你以为我在这儿十个小时就干坐着?”舒砚指着桌上的病历,“早检查过了,别说伤口,这小子身上连个胎记都没有,细皮嫩肉,是当小皇帝养的。老宗手背倒是有两道疤,但一看就是陈年旧伤,和发病没关系。”
舒砚打了个哈欠,他困得眼皮打架:“血检结果出来了?”
顾长愿:“暂时只在胖崽子的血样发现疑似恶沱,还没确认,老宗和岐羽的还在查。”
舒砚指着高烧不退的胖崽子:“我看不用疑似,就是恶沱,只是发现得早,身上没有红斑,其他症状都一样。”
顾长愿听了,眉头皱得越紧:“他没离开过镇子,怎么会感染?”
人不去雨林,幽猴不到镇上,正是有这道无形的屏障,才有近六十年的相安无事。
“这……”舒砚哑口。
“岐羽去过山洞。”顾长愿低声道。
“什么?”舒没没听清。
“没什么,”顾长愿站起,忽听有士兵急匆匆地敲着实验室的门,像火烧眉毛了一样,大喊着何一明和顾长愿的名字。士兵们最讲礼数,平时都毕恭毕敬喊着教授,再不济也喊一声医生,这次倒是直接叫上名字了。顾长愿拉开门,一个圆脸小兵像见到救世主似的扑上来,拉着他就往外走。
“快去看看吧!又有人生病,还不止一个!”小兵急吼吼地说。
顾长愿和舒砚对视了一眼,同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到了镇上,高瞻早早等着了。离镇子最近的一家三口,家主姓罗,三十来岁,有一女,三人全都病恹恹躺在地上,面色发紫,嘴边粘着呕吐物。男人捂着心脏,痛苦地喊着,双腿不停抽搐,女人和女孩早就喊不出声音,干巴巴地张着口,像快要枯死的鱼。顾长愿戴上手套和口罩,让三人平躺,又找来木盆,扒开女孩的嘴,挖出堵在喉咙里的粘物,甩进盆里。混着酸水的野菜和白粥沾上了他的手,反复几次,女孩突然一抖,吐出大滩稀水,屋里顿时升起一股腐烂的酸味,臭不可闻。顾长愿摁着她的胸口,女孩终于能够勉强呼吸,大口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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