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一时冲动,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你不是麻烦。”何一明说。
顾长愿一愣,倒是没想到何一明会这么说,明知道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但心里多少还是舒坦了些,像是过去的自己忽然有了价值。他淡淡笑了笑,想问何一明为什么不告而别,那通没接到的电话到底想说什么,但想了想又心说:算了。
算了,过去的就过去了,追问也不过是把回忆再勾勒一遍,好不容易忘了那就算了吧,是好是坏都算了。
何一明盯着顾长愿,顾长愿脸上轻描淡写的表情反衬得他气急败坏。他很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如何说起,宛若一个毛头小孩站在苍老又心量广大的智者面前,不管说什么都会换来怜爱的眼神,这种感觉让他无端地讨厌。
他张了张口,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顾长愿笑了笑,目送他离开。何一明推开门,见边庭站在门口,一手提着保温饭盒,一手紧握成拳。何一明抬起头,被边庭凌厉的视线吓退了半步。
“治好他。”边庭冷冷道。
何一明脊背一凉,缩着头走了。
边庭站得笔直,他不记得在门口站了多久,但听见两人的对话,怒意如同海啸快要把他击沉。如果不是在部队磨炼多年,早就练出了遇事冷静的性子,恐怕在对上何一明的瞬间就把饭盒砸在他的脑壳上了。边庭深吸了一口气,又拍了拍脸,挤出一个看似轻松的笑。
他推开门:“饿了吗?我煮了粥,许所长说你只能吃流食,我怕太清淡没味儿,想你平时爱吃甜的,但我又不敢放糖,碾了一些红枣的碎末进去。我问过许所长了,红枣泥可以适当吃一点……”
顾长愿怔怔望着边庭,好像被猛地从回忆拽回现实,他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现在是2019年12月,他在宓沱岛,感染了恶沱,正被隔离着,边庭去食堂弄了吃的。
“红枣是平头给的,说是平头爸妈寄到部队的,听说今年N县大枣收成特别好,他爸妈给他寄了一大麻袋。你吃过N县红枣吗?很有名的……”边庭絮絮叨叨说着,顾长愿却是盯着边庭的背,看着他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揭开饭盒、盛粥,一边强装镇定,一边语速飞快。
这孩子……不会撒谎就不要逞强了。
面罩下的边庭一定耳朵都红透了。
“你都听到了?”顾长愿试探着问。
边庭愣了一下,闷声嘟哝:“门不隔音。”
顾长愿低下头,他不知道边庭听了多少,但情愿边庭直截了当地追问,好过他装作没事。
“都是过去的事了。”顾长愿坐起身,朝边庭招手。边庭端着粥,在顾长愿身边坐下。
边庭板着脸,额头都被气出汗了,闷在面罩里很是难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反正就是很恼火。他第一次喜欢人,之前连小学老师都没暗恋过,第一次就喜欢上男人不说,还比他大了近九岁,生活经历比他丰富,而他就是一张白纸,遇上顾长愿才有了颜色。他真的不明白感情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喜欢一个人不就该拥有他吗?顾长愿怎么甘心一直跟在何一明身后?换做他肯定做不到,要是顾长愿眼里没有他,他光是想象都快疯。在听到顾长愿把自己关起来的时候,他差点就冲进屋里揍人了!可揍谁呢?揍何一明?何一明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揍顾长愿?顾长愿心甘情愿,他拿什么立场揍他?何况他万般舍不得,所以越想越气,要是手上有一把AK,他估计能把靶场射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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