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恪笑着摆手:“舒相和崔大人都错啦,这里哪里还有什么吴大人,该改口啦。”
舒嫽笑笑:“吴伯伯。”
她也是此时才忽然发现,吴尚书已经如此苍老了,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吴尚书偶尔会到家中来找父亲下棋,两个人对坐谈笑,天下经纬,仿佛都在谈笑之间。
然而眼前的吴大人,须发斑白,下车时需人搀扶,几天的时间老态必现,与朝堂之上和自己记忆中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吴恪慈爱的看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当朝宰辅,关怀道:“我听说你最近病了,现在身体可好些了?”
舒嫽唇边泛起淡淡笑意:“多谢吴伯伯关怀,已经好多了,只是……”她顿了一顿,后退一步,然后一揖到地:“是舒嫽连累了大人。”
若她不去向求情,皇上或许还不会如此决绝。
皇上本意是借此警告舒嫽,君臣始终是君臣,他能一手将舒嫽扶上这个位置,让她一身荣华万人之上,若是有朝一日舒嫽逆了他的心意,阻了他要做的事,也一样可以让她跌到万劫不复之地,她违逆圣意合该受罚,只是吴尚书一世清白却成为了被牺牲的棋子。
吴恪扶她起来,笑着摇头“老夫多年苦读,二十余年宦海沉浮,今朝得皇上特许致仕还乡,也算是善始善终,此去无牵无挂,舒相千万不要因此与皇上心生罅隙,更不要因为皇上的责罚有所怨怼才是。”
舒嫽苦笑“为人臣子的,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舒嫽岂能不明白。”
吴尚书捋着花白的胡子:“世人都说舒相资质平庸,我看他们是眼拙,这世上若有人还有些许老相爷的风骨,除了舒相,便再无第二个人。”
她哪里敢当这样的赞誉,忙道:“舒嫽自知无才无德,只求不辱舒家门楣,断然不敢与父亲比肩。”
吴恪抚须大笑“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对你有半师之谊,你倒和我谦虚起来了。”
他抬头看看渐渐亮起的天色,向她道:“老夫走了,你的路还长着,多多保重啊。”又向崔绍叮嘱“崔大人,可要好生看顾舒相。”崔绍自然称‘是’。
舒嫽目送着吴尚书上了车,立在原地心绪翻涌,半天也没有动作,崔绍揽住她的肩膀:“回去吧,你病还没好,不要在这儿吹风。”
舒嫽点点头,同崔绍上了马车。
舒嫽回到府中休养半日,原本见好的病反而越发严重了,又叫大夫看过几次,重开了药,一贴不少的喝,却总不见起色。
崔绍担心她,来相府来的越发频繁了些,有时给她讲些朝野中发生的事,刻意省去了一些会惹她烦心的,可即便他不说,舒嫽也知道如今朝中的形势,太子的势力必定大受打击,她很想见见太子,然而此时,若是被皇上知道自己同太子暗中会面,那真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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