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问道:“金桥帮是什么?再下一点也不知道,只是迷了路,被水冲到了这里,怎么,你们在这里设下关口,也不让人过去?”
那人道:“你要过去,就从岸上小道过来,这里只能行船!”
五郎道:“爷爷也不是傻子,那条小道树荫皆无,这里人迹罕至,显然是有机关的,我说,你们这么不安好心,想要害我么?”
“你倒是无缘无故的到了这里,莫不是别处来的要对付我金桥帮?”那羊须胡子中年汉子暗道:“派船下去把他抓了,好好拷问!”他向五郎道:“既然如此,我先放你进来,过了水关,马上离开,可好?”
五郎心中冷笑,自然知道是计策,也不慌乱,说道:“多谢当家了。”
那关口栅门一开,便有三人驾着小船出来,五郎将手一伸,被两人拉上了船,五郎道:“这天气实在有些冷了。”刚想站起,便觉得背后寒气直冒,两把明晃晃的刀子抵着,五郎笑了一笑,浑然当做不知,又蹲了下来,问道:“这水关实在有些小了,兄弟,你们金桥帮的帮主,就是刚才那位吗?”
掌桨的冷笑道:“那是我们这的舵主,等下上去你自问他好了,和我们多费什么口舌。”
“是。”
那羊须中年人见已经将五郎抓住了,微微一笑,便下了水关口。
成道长和李枫对视一眼,分开两边,顿起疾落,各自施展轻功靠近水关。两人动作都是十分迅捷,等到了水关之下,落在侧面的一块岩石之上,李枫道:“我先上去,挡住上面的人,你绕过去先救下五郎,再会合一处。”
“我也正是此意,李兄,不可恋战,也最好不要杀人。”
“啰嗦什么?”李枫将长剑一荡,飒然一声,扶摇直上,顷刻就到了水关之上,喊声四起,显然守关之人已经和他交上手了。成道长连忙攀上,贴在墙头下,等到人被李枫引开,他使出‘八步赶蟾’的绝技,瞬间就从里面下了关头,俯身在楼梯口。那押送刘五郎的三人看到关头上动起了手,李枫剑法超群,一个人对十几个人不落下风,于是急忙下船,掌舵那人问道:“那是不是你的同伙?”
五郎瞥了一眼,道:“是怎么样,不是怎么样?”
“信不信老子一刀杀了你,何三哥,看来那个人武功高的很,金舵主都不是他的对手,不如咱们将这个家伙当做人质,让他住手。”
那何三哥道:“好,带他走!”
五郎哼道:“真当爷爷吃素的?”他反手向上一掌,极为迅速,那两个拿刀的喽啰吃了一惊,显然没反应过来,掌舵的何三哥手肘向下递出,另一只手早已点出,打在刘五郎穴道之上。成道长暗中本待出手,单着何三哥这一招制伏刘五郎倒是令他吃了一惊,这点穴手法极为迅捷,而且此人认穴极准,出手极重,手法极快,一般暗器高手也未必能如此,显然这何三哥并不是寻常人物。
“幸亏有何三哥在,否则我二人真被这龟孙子偷袭了。”一小喽啰狠狠踢了五郎一脚,骂道。
五郎哼道:“什么狗屁东西,等你碰到李疯子,再来十个也不够打。”
那何三哥黝黑的面皮,身材显得削瘦但却极为健硕,大约五十来岁,相貌普通,留着三络胡须。成道长注意到了他的手,这双手布满了茧子,但那茧子却不平常,因为他的手指间,有一层更加旧和厚的老茧,细想之下,道:“原来是他!”
等到三人要上石梯,成道长从后转了过来,双手分抓,两个喽啰并未发觉,那何三哥左脚向后一定,单掌从两人中间撩了过去,成道长见这招来得极快极突兀,急忙双手一合,向下拉住。那何三哥向前紧下两步,凌空一掌狠斩下来,成道长向右一耸肩,仍然是双掌迎来,那姓何的见此极为惊讶,掌力竟不敢再发,中途往后一撤,道:“快带他走。”
他的袖中忽然射出两根小箭,成道长喝道:“咄!”急忙一收身形,向下翻了出去,那两根利箭一根打入水中,一根撞到石墙之上,火花四溅。
成道长怒道:“好一个分袖箭,我猜的不错,果然是你。”
姓何的道:“你是何人?”
“想不到十年前淡出江湖‘风残刃’竟做了这金桥帮的一方舵主?是时也命也,还是你何中盛自己看透了红尘,一心只想平淡的老死在异地他乡?”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成道长道:“我明白你的原因,自从千元堡的冼姑娘跌入万丈悬崖,你便是一蹶不振,然后你回了襄阳老家,自此失去了踪迹,江湖上再也不见你这个人。可惜,有三个人这十年来一直在找你,不过你躲在这个地方,他们就是有通天的本事,怎么找得到你?”
“你知道的很多,不过我要先看你是否有本事知道这么多?”他一语刚毕,手中便多了一柄青色断刃,发出湛色的摄人光芒,正是:残阳七分人心碎,不斩肉身斩灵魂。何中盛手中这柄断刃正是当初行走江湖‘风残刃’的由来,看似断无锋口,但锐利异常,他名震中州,除了这柄少有人敌的断刃,还有就是刚才发出的分袖箭,这种暗器虽然没什么高妙,但一心二用的功夫却很巧妙,一般对敌,不熟悉他的人,只能躲过一支,绝躲不过第二支。如今这老道儿先是躲过了分袖箭,还识出了自己的身份,想来不是什么普通人,但自己竟猜不出他的来历,实在有些可怕。
那断刃舞动,成道长便觉得铺面而来一股劲风,逼迫的人喘不过气,忍不住叫了声好,他提气向左一闪,左手横向前一挡,右手成爪,疾抓到何中盛面前。何中盛大吃一惊,想不到这老道出手竟然如此迅速,又如此毒辣,那一爪过来,他回手要挡,不料成道长左手已经一穿,抓到自己手臂,右手提掌压下。
两人对了一掌,何中盛便觉不妙,成道长不退反进,手腕向下一绕,使出分筋错骨手的功夫,何中盛知道厉害,哪里敢近身,手腕一翻,抖出风残刃,从下斜提上来,成道长哼的一声,暂收一招。何中盛大喝,挥舞刀刃逼杀过来,搅得是密不透风,成道长虽然掌法厉害,但也不敢过于大意,只得边守边打。
眼见得那两个喽啰把五郎压了上去,何中盛将身子一提,正守在石梯口,道:“你既知道我,就应该明白我不会听你什么?说,你们几个到底要做什么?”
“仅仅想过去,借船离开此地。”
“哼哼,离开,我倒是很有兴趣,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哦,我明白了,帮中有贵客到访,你们也想凑这份热闹?”
“老道对热闹还没有什么兴趣,不过你们金桥帮的事情我倒是很有兴趣。”
“果真是这样,难怪帮主要各分舵加强巡逻,我想这鹿溪口并无人烟,与我们无关,却想不到来的正是从这里来的,军师真是神机妙算,否则以张舵主,还真拿不下你们。”
成道长暗自心惊:“如此偏僻的地方都能让何中盛这样的高手来布防,看来金桥帮中的确是人才济济,为今之计,还是先行离开。”正在这时,李枫连退数人,还没等那两人压着刘五郎上去,他已经一剑刺到面前,左右光芒闪烁,那两人各自肩头中了一剑,扑地便倒。
“好。”成道长心中暗叫,何中盛气急败坏,叫道:“快拦住他。”他正要纵身去斗李枫,成道长早已掠上关台,一招‘铁锁乾坤’佔在何中盛玉枕穴上,他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成道长反手一指,又点在膻中,何中盛便动弹不得了。
成道长道:“久闻你是个侠义的好男儿,我且不杀你。”
李枫给五郎解了穴,两人一齐下来,那伙人下来要追,李枫长剑向后一抖,倒把他们吓退了数步,那姓方的道:“有种报出万来,也好知道是哪个英雄好汉敢挑金桥帮的梁子。”
五郎解下刚刚送他过来的船,道:“你们两个快上来。”
李枫脚尖轻点,直接飞下关台,要往船上落,众人暗道:“你这一脚下去,不把船板砸坏么?”不过他落在船上,如同羽毛飘落,只是再船舷之下惊起一丝涟漪,李枫抱剑道:“我们只是借船一用,若是想要和你们对敌,恐怕还不够我杀。”那姓方的脸色青似铁,道:“阁下剑法惊世骇俗,为何不落下名字,也好让我们瞻仰一番。”
刘五郎道:“你爷爷我便是‘龙王见我摇尾巴,玉帝遇我也低头’的水中鱼王刘夷杰五郎便是,你们叫我五郎爷爷就行了。”
“兀那小毛贼,还不自知,你上来,我与你斗三百回合,看看谁是爷爷?”那方舵主叫道。刘五郎嘿嘿笑道:“等爷爷玩够了,再来和你这小杂碎玩,成老道,你还不快走?”
成道长向何中盛一笑,道:“何大侠,老道先走一步,有缘再会。若是再见,我便跟你聊一聊冼芸姑娘的下落。”
“你……”何中盛如今是有口不能言,等成道长上了船,李枫道:“这位道长号称人心道长,若你们不嫌麻烦,若你们不怕死,尽可找他来。”
成道长苦笑道:“李兄,你又何苦戏弄我来?”
李枫道:“既然你都给他说这样的话了,又何必躲躲藏藏,咱们把姓名泄露出去,未必是一件坏事。”
成道长略一思索,道:“我明白了,还是李兄想得透彻。”
这时那金狮子也游到了船边,五郎将它一抱起来,那家伙咕噜噜的抖水,把三人淋了个半身不湿,五郎哈哈大笑,李枫哼的一声,成道长笑道:“这也正是一种趣味,李兄,何必与这牲畜计较?”
李枫道:“这东西烦人的很,我把它一剑杀了,也免得受这口气。”听这话,五郎连连赔礼,惹得成道长哈哈大笑。
……
五郎驾舟如飞,不一会儿,便出了这支口,到了宽阔的江面之上,他边掌桨边道:“我还是想不明白。”
“你有什么不明白?”
“李疯子为什么要把成老道的名字泄露出去?这不是明着让人来对付我们吗?”
成道长道:“这也无关紧要了,李兄这一招不仅于我们无害,反而对我们大大有好处。”
“这怎么说?”
“五郎,你想,咱们逃出黑玄林,有人回去报信,那鹿溪口的人显然不知道这事情,所以逃走的人走的另一条路。既然他们知道我们闯了进来,我们又顾虑什么?当初咱们三人来这里,便觉得不保险,所以在雅州便叫周策与我师兄紫霄道长接头,让他来助我们一臂之力,倘若他们来了,这成道长的消息传到金桥帮所有人那里,只要他们碰到,就肯定能得到消息,只要他们知道消息,定会寻找我们,到时候合作一处,就不会那么被动了。我师兄紫霄道人武艺绝高,有他相助,这金桥帮纵然是龙潭虎穴,也未必不能闯一闯。”
“啊哈,原来如此,李疯子的确厉害,佩服!”
“你若把工夫用在练习武功上,倒是比多说几句佩服要好得多了,也不至于东佩服来西佩服去,到了以后,叫别人跟你说一句佩服,那才是好了。”
这一句话,说得五郎有些不好意思,只好低下头抖一抖金狮子,往前掌桨。
……
李枫忽然道:“我不明白,这边是悬着的瀑布,河口狭小,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在这里设下关口防什么呢?”
刘五郎道:“俗话说遇山开路,逢水架桥,要说这崖口什么都没有,偏偏又设下了阵法在上面,船不能行,路不能走,的确很奇怪。”
成道长道:“我有个猜测,不知道对不对。”
“你说。”
“你们二人都说的不错,他们这条水关应该不是防什么,而是一条通道。”
“通道?”两人大为不解。
成道长说道:“我刚走第一遍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可就是刚才,我发现那瀑布下面有点古怪。有些岩石并不是天生生长在这儿,反而像是从其他地方搬运过来的,而且瀑布后面有些镂空之处,我想,里面可能就是空的,既然是空的,定然是人为,金桥帮在这里挖通道,上面应该是直通黑玄林,那里本就人烟稀少,开始我就在想,这可能就是一条路。往上的黑玄林是可以通到东南方向的官道。”
“你是说,这里的关口只是为了守着密道?那这条密道又是做什么用?”
成道长摇摇头:“我也只是猜测,这金桥帮虽然做的是水上的生意,光看在这小小水关把守的就有三四十人,凭着这桩买卖,应该养不活整个帮的人。”
“你是说,他们还有别的买卖?”
“这……也许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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