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面见夫子,对他来说是意外之喜、天降之缘,他觉得自己该知足。
然而离别在即,柳庭璋内心却叫嚣着不想与幼薇郡主分开,他还想再看看郡主宜喜宜嗔的生动面容,再听听郡主娇甜柔嫩的声线,哪怕只是待在她左近,都是开心满足的。
顾采薇感受到灼人的视线,分出心神给徒弟。
其实之前三个年轻人已经私下道了别,现今当着母妃的面,顾采薇端着疏离不熟的样子,勉励柳庭璋:“柳举人,我盼着称呼你柳进士那日。”
柳庭璋回以成竹在胸的笑容,右侧酒窝一晃一晃的,印入顾采薇眼中,好像也扎根到她心里,顾采薇不自觉回之一笑。
知道这次分别后,诚王太妃和幼薇郡主要回京,到京郊庄子去避暑,顾采薇不在教室,自己与夫子暂且不能隔空相连,柳庭璋更觉不舍,万语千言在腹中打转,一时之间不知说哪句才妥帖,只能多看、再多看、最后多看顾采薇两眼。
将两位青年送到山腰,凉亭边挥手,目送他们下山远去,顾采薇完成了母妃交托的主人使命,离愁别绪却一时间消散不去,觉得平日里好听的鸟鸣声显得聒噪,浓翠欲滴的高大树冠压抑难言,她低落着寻母妃复命去。
“那位柳举人倒是好后生,不知他爹娘如何为之骄傲呢,还没定亲,只怕是多少人家梦寐以求的良婿。”
诚王太妃送走二子颇觉寂寞,见女儿进来,便起个话头,与之随意议论起刚走的客人来。
顾采薇像是自己被夸赞一般,点头应和,高兴地顺着说起:“听二哥说,柳举人要等明年入京考试过后再议婚事,一点儿也不晚。”
诚王太妃招招手,让女儿坐到身边来:“这孩子倒是有志向,若是考上进士,婚事自然能往上抬一抬,不过这都是别家事了。看你二哥,孤身一人漂泊在外,又说要去封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肯再娶一房,唉。”说到此处诚王太妃总是不免叹息。
看向乖巧为自己抚背顺气的女儿,诚王太妃转念想起,还有半年多,幼子女两人就十五岁了,也该操心他们的婚事了,脑中开始过滤相近的门第子弟。
顾采薇还不知母妃动念到了自己身上,轻柔地拍哄着母妃,娇声细气说起母女动身去住京郊庄子的各项安排,博得诚王太妃语重心长说「女儿长大懂事能干了」等语。
这边,诚王太妃和幼薇郡主按例向礼部报备了声,回京到了自家庄子避暑,离京城风云更近了些。
诚王妃将女儿顾珍送来承欢膝下,顾传、顾采蓟三不五时过来给母妃请安,一些旧日亲近的贵族高官渐渐与诚王一系恢复了往来。
天下承平,京城大事无非立储。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皇上下令柳祭酒告老回家,腾出了高位。
后来召郑国公入宫一整日,君臣不知密议了什么,出宫后郑国公就称病,闭门谢客,外孙女婿二皇子携妻登门问候也被拒之门外。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皇上之前已将四公主下嫁了曹皇后侄子,如今给这个四女婿封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好歹曹家除了曹承恩伯外,又出一个顶门面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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