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来的时候,也没记得带伞。
她现在所处的位置离慈宁宫还要走很远,旁边便是云致亭,迟向晚便决定去那里躲上一躲。
走近了的时候,迟向晚才发现,亭中有人。
但是这个距离,如果她贸然转头返回,倒有些刻意了,怎么也得见个礼再走。
打定了主意,迟向晚就款款向云致亭走去。
月悬于空,雪月相映。
丛丛树木囿于雪色,又被月色晕染,如带面纱,影绰朦胧。
雪越下越大,纷纷扰扰的雪花散落在翘檐上,铺就一层银霜,更多的雪则落到宫道上。
而在翘檐之下,宫道之上,云致亭内,有人闻声转过头来,隔着风雪,朝她颔首示意。
有零星的雪粒子落在他肩头发梢,风扫过他垂着的宽衣大袖,袖口月白色的镶边式样精美典雅,在雪色月色映照之下,似有暗纹隐隐流转。
但那人远比他的衣衫更典雅脱俗,比雪色月色更清隽绝伦。
形貌昳丽,笑意温和,正是圆琛。
亭外不时有人神色匆匆走过,亭内却是一派现世安稳。
因为前几日在严华殿后殿,圆琛关于两种解法的那番话,迟向晚对他倒是有淡淡的好感。
致意后,她主动寒暄道:“外头下起雪来,法师怎么在这里?”
圆琛打开手掌,只见一个透明琉璃瓶,瓶中已有近半白雪。
他解释道:“云致亭旁便种植数棵初冬腊梅,小僧取一些腊梅上的雪。”
“法师确实是清雅之人。”其实取雪的话让手下僧人来也未尝不好,迟向晚暗道。
不过她没有把话给说出来,只是圆琛法师竟然猜到了她的意思,道:“这是今年的初雪,我就不假手于人,自己边取雪边赏雪,岂不美哉。”
迟向晚也笑:“还是法师会享受。”
她偏头思忖了一下:“向晚曾经听闻,有一种古法烹茶,便是在开春时,用这年明前新茶,佐以收集来的去岁梅花上的雪水。【1】这样煮出来的茶水,既有茶的浓郁,也有梅的清香,还有雪的清冽。”
圆琛拊掌:“迟小姐果然是懂行人啊,每一句都道出小僧心中所想,看来是和这茶有缘啊。”
迟向晚笑了笑,她打识字后便不是很耐烦看那女则女训之类,寻常启蒙书也早就翻腻了。
平日面上掩饰得好,私下却偷偷央了言穆,让他寻了有趣的书给她拿来。
不论是四书五经那些经典,还是旁门的一些奇书,她都看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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