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后来她上了初中、高中,进入社会。小二十年过去,公寓楼越来越旧,邻居们一个个搬走,她也已变成一个很难快乐的大人。
走到二楼,右拐尽头,便是记忆中属于“黄阿姨”的那一户——
“叮咚。”
她伸手按下门铃。
屏住呼吸听,意外的是,里面却许久都静得没声音。
“……?”
便有了锲而不舍的第二下和第三下。
直到漫长的十五分钟过去。
在她按到第四遍门铃时——
“哗啦”一声,陈旧的防盗门终于被拉开。
她没有敢抬头看他的脸。
先闻到的,是熟悉的淡淡的皂角香气。
而后是声音。
“……有事吗?”
他问她。
声音却竟莫名有些沙哑。
迟雪怔怔抬头。
瞧见他微蹙的眉峰、漠然而防备的眼神——右手甚至仍扶在门上,是时刻准备再关门的动作。
只一眼。
原本心里反复排练了无数遍的、所谓迟来的自我介绍,忽然就说不出口,咽回了肚子里。
“那、那个。”
她只能把保温盒当做挡脸道具般猛地提起,随即指了指对面楼下的“诚业诊所”。
结结巴巴解释一大堆,诸如自己父亲是诊所医生,看他一个人住所以邻里之间想多照顾,又说鸡汤营养好,瘦的人可以多喝一些云云。
完全忘了半天之前的凌晨夜里,她还在为他不记得自己而生气恼怒,宣称这是一场横跨十年的盛大失恋。
她努力地想要挽回一些自己的印象,想要稀释这种过分陌生的氛围。
“这个汤,”她说,“你拿回去试一试?我爸熬的汤,一般都还挺好喝的。”
“……”
“保温盒就不用管了!你,放门口或者顺路还到诊所都——”
话音未落。
“靠!”
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女声,骂了句利落的脏活。
解凛陡然色变。
迟雪脑子里也跟着“嗡”一声。
根本没听清她后文说了些什么,脸上瞬间褪去血色。
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
解凛收回向后看的眼神。
目光转而停留在她袖口,短暂地一落。
他忽然问她:“你住对面?”
迟雪怔怔不答。
他于是问了第二遍。
她却依旧只僵硬地把保温盒递出去。
不知是太出神还是无法从震惊中回神。
等解凛接过,手里一轻,才反应过来。
抬头时下意识想笑——那笑却实在勉强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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