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头。
老迟已喝得微醺,黄先生面上却还丝毫不见醉意。酒过三巡,又双双碰杯。
“听说你们诊所已经开了几十年。不过,这几年经济形势不好,生意应该很难做吧,”黄先生说,“小雪也二十几岁了,以后万一要是嫁人,这嫁妆准备起来也是个难事。”
三言两语虽简单,却一下戳中了老迟的伤心事。
“是啊。我一想想就……”
他欲言又止。
也是这样四下无旁人的场合,也才敢说几句真心话。
良久,无奈地一碰杯。
老迟低声说:“也不瞒你说,我的这个肾,真是老毛病了。这几年忙着还钱,一直不敢去仔细检查,但我自己也是个医生……心里有数。要是真去做透析,做有的没的,家里哪里负担得起?我老婆那次生病,已经把家底都掏空了,连累我女这么多年过苦日子……我不想再拖累她啊。”
“我懂,你是个好父亲。”
“嗨,这算什么好?”
老迟却依旧只是苦笑:“这年代,没钱就相当于什么都没有。我也六十多了,别的什么也不图了。现在就想着能把之前欠的钱全还了,至少把这个担子卸了,别留给小雪。之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黄先生闻言亦是满脸同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不过。”
黄先生说:“你也别太着急——你要是相信我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发财的法子。”
话音未落。
旁边忽传来拉扯椅子的动静。
他十分警觉,下意识侧头一看。
见是黄玉和迟雪回来,却顿时又扯出个温和笑脸。
“回来了。”
他拍了拍黄玉的手背。
回来就好啊。
他心里想。
别说是人,连家养的宠物也会有想逃出笼子的时候。这种时候,只要把家门关好,那么,在习惯了笼子的宠物看来,卧室就算是巨大乐园,客厅就算是世界地图。至于客厅门外的世界,是不敢想象的。
因此,他当然可以容忍她的一点小动作。
无伤大雅。
他想到这里,微微一笑。
随即又看向坐在自己斜对面、脸色同样有些苍白的迟雪。
四目相对。
一直站在他身旁不远处的黑衣男人忽然接了个电话。
短暂的交谈过后,又上前来,凑到他耳边耳语几句。
他脸上表情不变,时不时点头示意听到,依然微笑。
——逃了只老鼠啊。
心里却想。
生命力顽强的老鼠,一向是最让人头疼的。
很不爽。
“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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