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舞台之上,蓝礼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正中央,背着一把木吉他,站在话筒架前,低垂着脑袋,沉默不语。懒洋洋的灯光洒落下来,将地面之上的身影拖拽得老长老长,勾勒出一抹寂寥和孤单,在静谧之中,氤氲缭绕。
“怎么回事?现在都已经八点过八分了,蓝礼已经在舞台上站了足足八分钟,却一首歌也不唱、一句话也不说。这算是什么演唱会?难道我们就站在这里静默吗?这又不是抗议示威活动,好歹给一点点提示吧。”
耳边传来了息息索索的声响,低低的议论声并不吵闹,却始终嗡嗡嗡得挥之不去。
威廉-泰勒和身边的小伙伴们交换了一个视线,格拉汉姆-休斯、霍普-贝兹、泰莎-布里登等人全部都团团围绕在旁边,大家都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威廉不要理会,但威廉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嘘!”示意他们安静下来,然后低声说道,“这是一个人的演唱会,蓝礼正在等待约定之人的出现。”
今晚的演唱会,着实太过特别。
没有倒计时,没有暖场嘉宾,甚至没有预告,观众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欢呼、什么时候应该亢奋、什么时候应该尖叫,整个演唱会的节奏让人摸不着头脑,就连演唱会开始之前的全场熄灯、然后再次亮灯,这样的环节都直接省略,时间一到,蓝礼就背负着一把木吉他,走上了舞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一件海军蓝的衬衫,一条黑色牛仔裤,一双黑色滑板鞋。如此朴素,如此简单,如此低调,就完成了登台,让人不由满头问号:这,确定是演唱会吗?
观众们面面相觑,有人鼓掌,有人尖叫,有人困惑,稀稀拉拉的应援参差不齐,看起来无比寒酸;但渐渐地,所有响应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浪潮,全场观众试图用最热烈、最汹涌、最澎湃的方式,对蓝礼的登台表示支持。
这场演唱会太过特殊,也太过独特,背负着无数的争议和质疑,也面对着无数的挑剔和攻击,即使是买票入场的观众,也不全部都是支持者,还有质疑者和挑战者的存在。
所以,这股浪潮就是最直接也最有力的声援,浩浩荡荡、轰轰烈烈地持续了足足三分钟,整个花园都变成了澎湃的汪洋大海。
但,渐渐地,渐渐地,这股应援就平复了下来。因为蓝礼没有煽动气氛,也没有开始演唱,甚至没有任何回应,就这样安静地站在舞台正中央。困惑和不解的情绪,在观众之间开始弥漫开来,人们面面相觑,却找不到一个答案。
在昏暗之中,威廉迎向了那些不解的视线,“你们没有倾听’堂吉诃德’这张专辑吗?你们也没有理解这场演唱会的含义吗?静下心来,这不是一场随随便便的演唱会。”
“狗/屎!”有人不屑地开口说道,然后嘟囔着什么“婊/子”、什么“炒作”之类的话语,但这一次,威廉没有再过多争执,而是朝着小伙伴们露出了一个笑容,示意他们放心,他不会冒失冲动的。那些质疑永远不会消失,却将会成为他们不断前进的动力。
抬起头,逆着光,看着沐浴在光芒之中的蓝礼,威廉的情绪前所未有得平静,加入了全场观众的等待行列。犹如等待戈多。
不知不觉中,嘈杂纷乱的情绪就渐渐沉淀了下来,最后彻底消失,鸦雀无声,一片寂静,犹如深邃而广袤的大海,却在平静的表面底下酝酿着风暴。
……
进入麦迪逊广场花园时,海瑟不由自主就张大了嘴巴,这个场馆着实太大了,犹如浩瀚星空一般,无边无尽,恢弘而磅礴,刹那间就感受到了自己的微不足道,仿佛宇宙之中的一粒尘埃;然后,海瑟就看到了满满当当的坐席。
环顾一周,视线之内的每一个座位都坐满了,一点空档都没有留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是如此汹涌、如此热闹、如此强大,一股浓烈的热空气汹涌着扑面而来,大脑瞬间当机。
不敢相信,简直不敢相信。
整个麦迪逊广场花园,足足两万个观众坐席,仅仅两天的宣传时间,却奇迹般地全部销售一空。即使是最大胆最疯狂的预言家,也不敢轻易断言如此景象,那座无虚席的盛况宛若一股洪流,在胸膛之中横冲直撞,刹那间就夺走了呼吸,惊诧而惊艳地愣在原地。
更为不可思议的是,两万名观众,熙熙攘攘地聚集在一起,但全场却一点点琐碎的声响都没有,涌动的静谧在空间里蔓延,所有人都沉默地仰望着舞台之上的那个身影——那个如此渺小却又如此高大的身影。
海瑟也不例外,愣愣地仰视着。所有一切都和她想象中的一样,宽敞宏大的舞台,简单朴素的布置,仅仅只是一个身影,就足以填满视线的每一个角落,一切都关于音乐,也只关于音乐。闭上眼睛,就可以触摸到灵魂的重量。
猝不及防地,泪水就温热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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