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年仅仅只是偷了一块面包!”——“我的职责就是维护法律,你没有权利和我争辩!”
没有花哨,没有掩饰,没有余地,正面对峙之中,占据了道德制高点的沙威,轻易地将冉-阿让所有的辩解都彻底击溃,声势在一点一点地攀升起来,几乎就要将冉-阿让彻底碾碎。
……
应接不暇,真正地应接不暇,庞大的信息量一股脑的蜂拥而至,不要说思考的时间和空间了,就如喘息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那惊涛骇浪的声势源源不断地宣泄而下,马克-拉坎特只能坐在椅子之上,瞠目结舌地接受这场洗礼。
话语与旋律交织之中,将所有一切情绪都彻底搅碎,但马克却丝毫没有混乱,凶横撞击的歌词掀起了惊涛骇浪,却又神奇地泾渭分明,一来一往之间的交锋犹如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交叠地倾轧下来:
自诩正义与社会现实的交锋、统治阶层与贫困人民的对峙、道德高点与残酷生活的交错,不仅仅是将冉-阿让和沙威的命运纠缠在了一起,同时还将整个社会现状和时代背景纠缠在了一起,那种愤怒开始在耳边汩汩作响。
埃兹拉-米勒饰演的沙威,挺拔如松,声势骇人,那高高在上的威严,仿佛代表了法律的审判和上帝的俯瞰,一点一点地将眼前的罪犯打入尘埃之中,毫无疑问,沙威占据了绝对上风,在这场正面交锋之中,沙威才是那个审判者。
但,马克的视线却根本无法离开蓝礼-霍尔饰演的冉-阿让。
他知道,这是一场对峙戏份,这是一场分庭抗礼、平分秋色的对抗,双方之间都展现出了毫不退让的强大声势,迸发出了难以想象的火花,所有的情绪和信息犹如湍急瀑布一般奔腾而下,让人彻底沉溺在那恢弘的气势之中。
但,他还是没有办法。
在冉-阿让的身上,他看到了挣扎和狼狈。冉-阿让没有说谎也没有狡辩,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诚实而正直地接受了命运的判决,但内心深处的愤怒,来自贫困和苦寒的愤怒,针对社会和时代的愤怒,却在芳汀身上完全爆发了出来。
冉-阿让在那具芳魂早逝的身体之中,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他得到了米里哀主教的救赎,重获新生;而芳汀却没有这样的机会,他渴望帮助芳汀,渴望帮助珂赛特,是为了愧疚,更是为了救赎,犹如命运的轮回。
所以,冉-阿让在退让、在解释、在说明、在恳求。
对峙之中,冉-阿让一退再退,强硬的声音之中透露出一抹悲伤和哀切,脑海之中不由就浮现出那些栩栩如生的画面,因为饥饿而走投无路,选择偷窃面包的冉-阿让,因为生计而跌入泥泞,被迫逼/良/为/娼的芳汀。在生存线上的苦苦挣扎,却沦为了囚犯和尸体。
可是,沙威依旧咄咄逼人。
对峙之中,冉-阿让退无可退,强硬的声音渐渐坚定起来,那徐徐挺拔起来的脊梁和慢慢握紧的拳头,从被动抵抗、卑微如尘,到主动出击、被迫抗争,整个心态的转变展现得淋漓尽致。
短短的几句歌词之中,肢体语言的变化和放声高歌的转变,在马克的脑海之中勾勒出大气磅礴的画卷,那是冉-阿让的一生,那是芳汀的一生,那同样是时代的众生相,根本不需要思考,源源不断的震撼就汹涌而至。
他的视线怎么可能离开蓝礼?他的心绪怎么可能离开蓝礼?
表演的力量与剧情的铺垫,全部融入到了角色的身上,在这场强强交锋之中,全线迸发,耳朵和眼睛几乎就要不够用了,精彩!着实太精彩了!
这是一场沙威和冉-阿让的二人转,这还是一场沙威、芳汀和冉-阿让的三角鼎立,但所有的核心、所有的重点、所有的精华,全部都凝聚在了蓝礼的身上。
尽管蓝礼一直在收着表演,往内、往内、再往内,竭尽全力地维持着场面的平衡,但表演之中的深厚底蕴却依托在剧情和角色之上,迸发出了难以想象的震撼,让观众的灵魂都开始瑟瑟发抖。
人们总是说,电视是编剧的艺术,电影是导演的艺术,而戏剧,则是演员的艺术。
一直到此刻,马克才终于领悟了这句话的意思,在这一方舞台之上,在这一片天地之中,表演的细节和气场完美融合,似乎什么都看不到,却又什么都感受到了,浩瀚的世界在眼前铺陈开来,仅仅只能虔诚地惊叹和赞美着,然后画作一粒尘埃,融入维克多-雨果笔下的世界里,仰望历史。
视线之中,冉-阿让终于彻底挺直了腰杆,刹那间迸发出了彪悍而汹涌的声势,硬生生地将沙威震慑在原地,那刹那间的交锋和转换,足以让人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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